夜如濃墨,極盡奢華地渲染天空。
夜空下,一道修長的身影,孤寂地立在伸向深淵的斷崖上。
空氣有些濕潤,打濕了青色長衫,打濕了濃密的黑發,也打濕了那顆初嚐別離的心。
身影的主人即是得知小野已經離開陸家的陸羽,他悵然地走過他與小野曾經到過的每一處,最終不知不覺來到了這裏,再也無法挪動,即使露水濃重,他也毫無所覺。
“是他們眼拙,看不出羽公子的不凡!”
“哼,羽公子終有一日會一飛衝天,到那時候讓他們好看!”
“隻要我相信羽公子天資高絕就行了,他們那些俗人懂什麼!”
“反正羽公子是天底下最厲害的人,隻不過暫時不想顯露霸了,一旦顯露,驚掉他們的眼睛!”
…………………
這裏充斥著小野的氣息,以及那獨特的銀鈴聲響,還有她固執的話語,陸羽剛一臨近,那些話語就像打開了閘門,全部湧進了他的耳中,往事也就曆曆在幕,恍如昨日。
這處斷崖是除了祖屋之外,陸羽最常來的地方。
每次他被族人欺淩,被族人辱罵,他都會來到這裏,獨自一人衝著深淵吼叫,發泄心中的鬱悶與不忿。
但每一次陸羽如同受傷的小鹿來到此地時,鬼靈精怪的小野,總是出現在他的身邊,陪伴著他,說出那些固執、有些不切實際的話來,瞬間就讓他心情好了許多。
可以說生活上陸豐最大限度地給他提供遮風擋雨的港灣,而在無數地償盡人間冷暖時,第一個出現時總是小野,有些調皮,但卻讓他溫暖,可誰能想象小野比他還要小一歲,而且是個靈奴呢?
按理說,應該是陸羽保護小野,可實際情況,每一次都是小野保護他,在陸羽遭到其他少年子弟的圍攻時,小野總是立馬出現,像一匹瘋狂的野馬,將那些出手的少年子弟擊傷,以至於小小年紀小野就背負了殘暴的惡名。
“殘暴的野孩子!”
陸羽喃喃自語,腦海中浮現小野,那已經有了成熟女性風韻的臉蛋,黑漆漆的眼睛水汪汪的,腮邊兩道梨渦,笑的時候明麗而又動人。
就這樣佇立了很久,陸羽才剛有所覺似的,迫不及待地取出了一個包裹,他本可以心念一動,就由空間戒指取出,但他還是親自雙手取出,他覺得隻有這樣才算鄭重,因為那裏麵有小野離開前留下的東西。
手指輕顫,包裹打開,露出了裏麵的東西。
一個巴掌大、通休漆黑,非金非石的令牌,一張顏色素雅,但卻有些水漬、洇跡的信箋。
“羽公子,我走了……雖然不能迎接你由渺靈園歸來,但我知道羽公子天命非凡,那什麼凶險,在羽公子麵前也不過是小小泥丸,羽公子肯定得到了渺靈園內最大的造化,真正的踏上強者之路……”
這是信箋上的內容,但陸羽讀到這裏,卻是再也難以讀下去,因為那些娟秀的字,被水漬洇散了,看不清,也猜不明,隻是有著小野清香的氣息,雖然過了很久,還曆久彌新,並沒有被時間衝淡。
陸羽眼睛微閉,深深地吸了一口信箋上殘留的香氣,才跳過這一大段讀不清的內容,繼續讀了下去。
“好吧,我承認我不舍得離開,寫下這封信時,也是斷斷續續,但請羽公子相信,我不是故意要離開的…………”
又是字跡模糊,最後就隻有一句比較清晰了。
“我們還會相見的,羽公子要時時記得小野喲!”
這一句讀完,身著紫衫的小野突然由信箋之中幻化而出,衝著陸羽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嘟著誘人的小嘴,柔聲道:“看完了,要記得將信箋煉化!”
話音一落,光雨點點,小野幻影消失不見。
陸羽伸手抓了抓,但除了清冷的空氣之外,哪裏又有小野的影子呢?
陸羽本想將信箋封存,貼身收著,但沉默了片刻,還是依小野交待的那般,開始煉化留有小野氣息的信箋。
“哧”
一道青芒衝向夜空。
原本捧在陸羽手裏的信箋驀然消失了。
濃如墨的夜空裏,一縷青絲緩緩地飄落,帶著小野身上那種淡淡的清香。
陸羽手一伸,就將那根青絲抓在了手中,而這時,漆黑的夜裏,一點明亮的光彩,同時墜入他的手中,凝神一看,卻是一滴淚。
“帶在身上喲,這樣我就知道羽公子在想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