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儲位之爭,皇四子勝(2)(1 / 3)

康熙看到這種情況,及時地給胤禩集團以棒喝。在複廢太子的當年十一月,康熙出外打獵,住在京北的遙亭,胤禩因生母的兩周年忌辰出京祭祀,完畢後住京北的湯泉,卻不前往行在請安,隻派人送去將死的鷹,並說他即將回京。康熙見狀,認為這是故意藐視自己,十分震怒。為此對他大加指責他,說“不孝不義”,與鄂倫岱、阿靈阿等結成黨羽,密行奸險。康熙把胤禩與胤礽作了比較,說“二阿哥悖逆,屢失人心;胤禩則屢結人心,此人之險百倍於二阿哥也”。康熙看得很準確,也正因為如此,不喜歡胤禩廣結人心圖儲位,更擔心他篡位,心情很是不安地說:胤禩“黨羽甚惡,陰險已極,即朕亦畏之。”他害怕胤禩搞逼宮,說“朕恐後日必有行同狗彘之阿哥,仰賴其恩,為之興兵搆難,逼朕遜位而立胤禩者”。他表示:“若果如此,朕惟有含笑而歿已耳”。他意識到胤禩的能量大,必須認真對付,給予打擊。胤禩的奶公雅齊布夫妻,本被充發邊遠之地,恃勢潛藏京城,康熙早就知道,這時派人回京捉拿正法。五十四年(1715)正月,以胤禩“行止卑汙,凡應行走處俱懶惰不赴”的罪名,停發他及其屬下護衛官員的俸銀俸米。康熙以此表明,廢胤礽,不是要立胤禩,他不符合儲君的標準。

胤禩集團仍然加緊活動,他們越活動,越引起康熙的警惕,越要打擊胤禩。康熙於五十四年(1715)十一月,將胤禩門客何焯的翰林院編修、進士、舉人盡行革除,罪名之一是他把當今的文章比作萬曆末年的文字,侮辱了聖朝。康熙還在胤祺給何焯的信上批道:“八阿哥與何焯書,好生收著,恐怕失落了”。把它看作是胤禩的罪證,處分何焯,實際是給胤禩難堪。次年九月,胤禩得了傷寒病,大有離世之態,這時康熙正從熱河啟駕返京,準備去西郊的暢春園。康熙早年就給幾個兒子賜了花園,大都在暢春園附近。而胤禩的園子,就在從熱河到暢春園的必經路上。康熙在未到暢春園之前,旨令給料理胤禩病務的胤禛、胤,“將胤禩移回家中之處,著諸皇子議奏”。胤禛接旨後便要將住在賜園內的胤禩移回城裏府中。胤禟不同意,憤怒地說:“八阿哥今如此病重,若往家中,萬一不測,誰即承當?”康熙聞知後說:八阿哥已不省人事,若欲移回,“斷不可推諉朕躬令其回家”。諸皇子明白康熙的意思,是要把胤禩轉移到城裏,讓父皇經過他的花園時,不會碰到不吉祥的事。因康熙教訓過兒子們:“汝等皆係皇子王阿哥,富貴之人,當思各自保重身體,諸凡宜忌之處,必當忌之,凡穢惡之處,勿得身臨,譬如出外,所經行之地,倘遇不祥不潔之物,即當遮掩躲避。古人雲: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況於爾等身為皇子者乎?”

康熙以自己吉祥事重,不顧重病的胤禩的死活,可見父子感情淡薄到了一定程度。不久,胤禩病愈,康熙可能覺得自己的做法太不慈愛了,於是恢複了胤禩屬下人等的俸銀俸米,並問他病後想吃什麼:“朕此處無物不有,但不知與爾相宜否,故不敢送去。”皇父用“不敢”二字,皇子哪敢承受,故胤禩到宮門內跪求免用此二字。康熙又責備他“往往多疑,每用心於無用之地”,“於無事中故生事端”。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雙方芥蒂太深,各存疑心,怎麼也合不攏,康熙還怎會立胤禩為太子呢!隨著時間的推移,胤禩離太子的寶座愈遠。如果說還有一線希望的話,則在於尚得人心,還有一定的政治力量。

胤禩幾次受挫之後,在他的集團中的胤活躍起來,開始積極謀取儲位。五十七年(1718)以前,胤便廣泛聯絡士人,如接見大學士李光地的門人、翰林院編修陳萬策時,“待以高坐,呼以先生”。李光地是理學名臣,康熙在建儲問題上屢次征求他意見,胤企圖通過陳與李聯係,並以此取得士人和官僚的好感,為自己傳播聲譽,所以當時社會上流傳“十四爺虛賢下士”的說法,當然,人們也看得出來,這是“頗有所圖”乃謀取皇儲之舉。

正在這時,西北戰事的發展,給了胤在政治上大露頭角的機會。策妄阿拉布坦叛亂以來,康熙調兵遣將前往剿平,五十六年(1717)三月,任命富寧安為靖逆將軍、傅爾丹為振武將軍、祁裏德為協理將軍,分路戍守,準備進攻,但沒有任命統領前方部隊的大將軍。同年七月,富寧安疏報軍情,康熙見奏,說我年老了,直氣漸衰,就把這個事拖延下來了,若是我少壯時,早已成功了。他說的是事實,平定三藩和噶爾丹,就是明證。如今年事已高,又有儲位不定的頭痛事,不能集中精力對付邊疆的叛亂。有心啟用皇子領兵,下命將富寧安的奏疏給諸皇子觀看。五十七年(1718)春天,策妄阿拉布坦屬下策零敦多卜進攻西藏,藏王和碩特蒙古人拉藏汗請求清廷發兵救援,康熙命侍衛色楞會合駐守在青海的西安將軍額倫特部軍士前往援助,策零敦多卜先行攻入拉薩,控製了西藏地區。這時不僅戰爭地區擴大了,更嚴重的是準噶爾人掌握了西藏喇嘛教,對清廷統治極為不利。大漠南北及西北地區的蒙古人都尊奉喇嘛教,清朝曆來利用它,作為統治、聯絡蒙古人的一個工具,它被準噶爾人奪去,意味著北部邊疆的不穩定,所以,康熙皇帝決心解決西藏問題。這一年的三月,將胤由貝子超授王爵,並任命為撫遠大將軍,準備前往西邊出征。九月,西安將軍額倫特陣亡。十二月,康熙命胤率師出發。同時為提高八旗戰鬥力,任用皇子辦理旗務,命胤祐管理正藍旗滿洲、蒙古、漢軍三旗事務,胤和胤祹分別主持正黃旗三旗、正白旗三旗事務。與此同時,對於胤出師,康熙予以高度重視。出發前,他親往堂子行祭告禮,出師這一天,登太和殿向胤授大將軍敕印,胤乘馬出天安門,諸王及二品以上文武官員都到德勝門軍營送行。根據康熙的命令,胤“用正黃旗旗纛,照依王纛式樣”,胤在軍中稱“大將軍王”,所上奏章及皇帝的諭旨都是這樣稱呼他。他受封為撫遠大將軍,這是千真萬確的而他在三月封王,這裏又說用王纛式樣的旗子,是按王爵對待,他究竟封的什麼王,有無賜號,史料無證。即使是在他自己的奏疏中也隻說“大將軍王臣”,從未見有王號。

康熙五十八年(1719)三月,胤駐紮西寧,奉康熙指令,以與京城相隔遼遠,軍事相機調遣。他統帥駐防新疆、甘肅、青海的八旗、綠營,號稱三十萬,實際不過十數萬大軍,並指揮當地蒙古人部隊。康熙給青海厄魯特羅卜藏丹津降旨,說“大將軍王是我皇子,確係良將,帶領大軍,深知有帶兵才能,故命掌生殺重任,爾等或軍務,或巨細事項,均應謹遵大將軍王指示,如能誠意奮勉,即與我當麵訓示無異”。

胤至軍後,一麵整頓內部,題參辦事不力的料理西寧兵餉的吏部侍郎色爾圖、包攬運米之事的筆帖式戴通、貪婪索詐的都統胡錫圖;一麵遣兵戍守河西走廊,把重點放在對西藏用兵上,並做了迎接達賴七世入藏的工作。達賴五世死,拉藏汗迎立博達克山出生的阿旺伊什嘉穆錯為達賴,青海厄魯特不服,迎立裏塘出生的羅布藏噶爾桑嘉穆錯,駐西寧宗喀巴寺。康熙因策零敦多卜亂藏,封羅布藏噶爾桑嘉穆錯為弘法覺眾第七世達賴喇嘛,不承認被策零敦多卜囚禁的阿旺伊什嘉穆錯。胤命達賴六世傳諭西藏、四川、雲南的藏人,說皇帝派皇子領兵,“掃除準噶爾人,收複藏地,以興黃教”,應該歡迎清軍的到來。五十九年(1720)正月,平逆將軍延信由青海、定西將軍噶爾弼由川滇兩路向西藏進軍,胤進駐穆魯斯烏蘇,調遣官兵,辦理糧餉。十月,噶爾弼軍人拉薩,延信屢敗策零敦多卜部眾,清除了準噶爾人勢力,安定了西藏。清軍護送達賴七世進抵拉薩,舉行了坐床儀式。西藏戰亂的結束,作為前線統帥的胤立了大功,康熙命立碑紀念。當時作碑文的是阿布蘭,胤禛即位後,說阿布蘭的碑文“並不頌揚皇考,惟稱大將軍胤功德”將碑毀掉,另撰新文。應該說阿布蘭的碑文是反映胤戰功的,因碑毀,使後人失掉了了解他的功績的一些詳實資料。

在策妄阿拉布坦領區,清軍一直沒有進展,軍士因病死亡的事不斷發生。六十年(1721)十月,康熙令胤回京,麵授西北用兵的方略,十一月胤到京,康熙令胤祉、胤禛率領內大臣到郊外迎接,次年四月辭赴軍前。

胤在第一次離京之前,為爭儲位事,對宮中政局很是不放心。他對胤禟說:“皇父年高,好好歹歹,你須時常給我信兒。”皇父“但有欠好,就早早帶信給我”。看來他倒不一定是關心其父的健康,而是為自己相機行事。自胤任撫遠大將軍之後,胤禩集團積極支持他,希望他能步入東宮。胤禟讚揚胤“才德雙全,我兄弟內皆不如,將來必大貴”,為之延譽。又當麵暗示他:“早成大功,得立為皇太子”。及至六十年胤回京,胤禟竟擔不讓胤再赴軍前,說“皇父明是不讓十四阿哥成功,恐怕成功之後,難於安頓他”。如此看來,胤禟、胤是把出師立功看做爭取儲位的資本。

胤在西北時,繼續招賢納士,數次派人禮聘著名學者李塨。對自己前途極為關心,五十八年(1719)讓臨洮人張愷算命,張愷故意奉承,說他的命是“元武當權,貴不可信,將來定有九五之尊,運氣到三十九歲就大貴了”。胤生於二十七年(1688),這時三十二歲,聽了張愷的美言,以為數年後可以龍飛九五,自然很是高興,稱道他“說的很是”。由此可見,胤同其他皇子一樣,垂涎未來的禦座。

胤被任命為撫遠大將軍,是胤礽求之而不得的。他的撫遠大將軍官職,權重位尊,遠遠超過清初統一中原、平定三藩所任用的那些大將軍。胤禛說他“妄自尊大,種種不法,我朝大將軍如此行事者,從未之聞也”。可見他不同於眾的特殊地位。因此,在當時的一些王公大臣的觀念裏,把這大將軍視作向皇太子過渡的一個步驟。但是要走完這個裏程,須要完成軍事目標,對藏用兵的成功,便前進了一步,對準部的毫無進展,則難於達到目的。再說他還隻是沒有賜號的王,從等級製度看,與太子地位尚有距離。

胤遠處西北邊隅,對他儲位之爭有所不利,胤禛曾說康熙春秋已高,不可能立遠離身邊的胤。不能說沒有道理。康熙年老多病,如果一心要立胤,讓他領軍出征,多少立點功勞,即可在西藏事畢後令其返京,何必要他長駐西北。或許有人會說,京中鬥爭激烈,胤在首都不安全,令其外出,倒合“申生在內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之意,可是後來實踐證明,在外並不安全,有兵權也無濟於事。

總之,胤是一位很有才能且積極謀取儲位的皇子,他逐漸為其父康熙所喜愛,有可能成為皇儲,但還不是未正名號的皇太子。與他激烈爭奪儲位的,還有能人,一是他的同胞皇兄胤禛,另一個是胤祉。

皇三子誠親王胤祉,在胤禔、胤礽出事之後,年齡最長,又受封王爵,在諸兄弟中具有特殊地位。五十二年(1713),康熙命他負責修輯律呂、算法諸書,在暢春園蒙養齋開館。他大量吸收著名學者參加工作。進館的有陳夢雷,康熙親書“鬆高枝葉茂,鶴老羽毛新”聯句賜給他,他著有《鬆鶴山房集》、《天一道人集》等書。方苞是桐城派散文創始人,胤祉以下都尊敬地稱他為先生。還有魏廷珍、蔡升元、法海等人。他們工作的範圍比較廣,除編書外,奉命重修壇廟宮殿樂器。胤祉提出製曆法,要測北極高度,康熙準行,分遣何國棟、索住、白映棠等赴廣東、雲南、四川、陝西、河南、江西、浙江測量北極高度及日影。他們撰寫的書,康熙賜名《律曆淵源》,又編輯我國第二部大型圖書《古今圖書集成》。開蒙養齋館,康熙皇帝極為重視,對它的主持人胤祉,人們自然會刮目相看。開館那年的十一月,朝鮮君臣論清朝政事,有人說“十三王、第三王又稱以撫軍監國。”胤祉未曾撫軍監國,外間如此流傳,足見他名播遐邇。

康熙五十六年(1717)冬天,皇太後生病及死亡期間,康熙也身患重病,不能照料皇太後醫藥及喪葬事務,恒親王胤祺因係皇太後所撫養,要求代替其父料理,康熙不答應,卻讓胤祉、胤禛、胤祹、胤祿協助自己料理。由此可見,胤祉及胤禛在康熙心目中是有較高地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