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太夫人甘心不甘心,若薇成心要揭過此事,她再是不滿也沒法子。不過翌日她在見到跪在李鳳嵐靈堂前遮遮掩掩的哭泣的王老太太時,驚愕半晌後,也不得不佩服若薇整治人的手段。
太夫人與王老太太倒打一耙的計謀失敗後,王老太太被自己的兒子通知必須為李鳳嵐哭靈時,氣的險些一口氣沒上來直接就去了。可即便如此,醒來後,在兒子與孫子涕淚連天的哀求下,還是隻能舍下老臉放低身段去跪李鳳嵐了。
太夫人心中不忍,那到底是自己的老母親,原還想借身份壓一壓若薇,令她放過自己的母親,然而一瞧見若薇那似笑非笑的神色,她就莫名覺得心虛氣短。
過度悲傷以及急怒攻心,令太夫人終是病倒在床。於是李鳳嵐的喪事,便全由李鳳淵與湯二太太安排主持,若薇也躲了個清靜,需要當家主母或者李鳳錦出麵的時,方才在眾人麵前露個麵。
盧氏也沒有再露麵,官方答案與太夫人一樣,悲傷過度重病在床。長房一夕間就倒下了兩人,新進門的周氏才一進門就換上了喪服,尋常人就算再怎麼心胸寬廣怕也要歎聲晦氣,周氏卻從頭到尾也不曾抱怨過,不是幫著湯二太太接待客人,便是細心照料太夫人與盧氏。
頭七過後,李鳳嵐入土為安,周氏終於也病倒了。
“三奶奶真是個實心人兒,這幾天多虧她幫著二太太忙前忙後的,府裏才沒有出了亂子。”冷眼旁觀的青霜忍不住在若薇跟前讚道,“聽聞前兩日她就有些不舒服了,卻還是堅持服侍太夫人,照顧大奶奶,當真十分難得呢。”
春暉撇撇嘴:“剛進門的新婦,自是要卯足了勁兒來表現的。不過這三奶奶是不是有點傻,明知道府裏如今太夫人與大奶奶都不濟了,咱們夫人才是府裏說了算的那一個,她卻寧願去服侍太夫人,來咱們這兒也不過坐一坐就走了。便是她不知道,三爺難道不曾提點過她?”
“三奶奶在閨中可是不少人盛讚過的,便是衝著這,也不能是個傻的呀。”青霜不同意春暉的說法,“或許是這兩天太忙了,太夫人又是她的婆婆,她自然要著緊太夫人一些。至於大奶奶,這麼年紀輕輕的便守了寡,興許三奶奶是同情她,怕她想不開,故而才多陪伴了些吧。”
看來青霜對周氏的印象很好,才會這般用力的幫著她說話。
若薇笑著聽她們說了一陣,就聽小丫鬟稟告道周氏來了。
周氏手上拿了個小包袱,與若薇行了禮後,便有些羞澀又靦腆的將那包袱遞到若薇麵前:“這是我給二嫂做的鞋並兩條手帕子,手藝粗拙,還請二嫂不要嫌棄。”
青霜上前接過小包袱,打開一看,裏頭是一雙翠綠的小巧精美的繡花鞋,鞋麵繡了開得正好的牡丹花,鞋尖上綴一顆不大不小的明珠,針腳細密的看不出來,可見其女紅是很好的。
新媳婦要給夫家的人做鞋襪手帕這個規矩若薇還是知道的,原本在她嫁過來的第二天,給長輩請安敬茶時就該送出來的。隻是她一來就遇到李鳳嵐出事,太夫人哪裏有心情喝她的茶。因此她備下的東西,現在才送到若薇的手上來。
見若薇沉默的打量著繡鞋,周氏愈發不安了起來。
“太夫人那邊可送過了?”
周氏鬆了口氣,忙答道:“太夫人和大嫂那邊都送了,一會子我再去二房三房。”
若薇觀她神色除了不安,並沒有不滿與委屈,倒高看了她一眼,“委屈你了。”
周氏似嚇了一跳,然而眼眶卻紅了起來,便連忙低下頭去,勉強笑道:“不委屈……”
又怎麼可能不委屈?喜服都還沒有脫下就遇到這種事,心思歹毒一點的,隻怕要將她看成掃把星,道她與侯府相衝相克,才會一進門就出這樣的事。故而這幾天她戰戰兢兢的隨著二太太招待客人,小心翼翼服侍太夫人照顧盧氏,不敢行差踏錯一步,真正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無一不是怕人將屎盆子扣到她頭上來。
若薇勾唇笑起來,倘若這周氏當真一點都不委屈,若薇定要對她生出警惕與防備來。畢竟這種事,隨便換成誰,都不可能不委屈的。“往後就是一家人了,你若有什麼難處或委屈,可以來找我。”
周氏驀地睜大眼,似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若薇,眼裏有喜悅的光迸射開來,她當然明白,這才算是侯府當家主母對她的接納,歡喜的拜下身來,哽咽道:“多謝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