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見若薇不似說笑的模樣,很是愣了下,又忽的想到他們兩人許久未見,大概除了說話還有別的事情要做——這樣一想,仙草的臉忍不住紅了紅。
“我想,爺必定是有苦衷的。”她從若薇臉上無從判斷她是開心還是不開心,便支吾著勸慰了一句。
若薇不置可否,微微眯起眼睛瞧著琉璃罩裏那一豆燈火,腦海裏出現的,卻是鋪子裏突然出現的那個姑娘。
她倒不是對李鳳錦沒有信心,疑心他不回大周是做了對不住她的事情,隻是那姑娘看李鳳錦的眼神明顯有著愛慕與向往,對著自己時,則是挑釁與不喜。
那姑娘喜歡李鳳錦,便是瞎子都能看的出來。
李鳳錦對她明明是不耐,可是她也看得出來,那份不耐裏,也有著一份莫名的忍耐。
若說那兩人之間沒有什麼貓膩,若薇是打死也不信的。
但也不會是私情,除非李鳳錦他想死,否則是不會主動招惹人姑娘的。
若薇越想腦子越是打結的厲害,半晌,輕舒一口氣,勒令自己不許再胡思亂想,不過一個年輕漂亮點的小姑娘就自亂了陣腳,簡直太不像她了。
仙草不放心花卿安排的廚娘們做出來的食物,因此若薇的一應正餐或糕點都是她影衛們親自去外頭買回來的。
若薇興致不高的胡亂吃了點東西,便叫仙草撤了桌,仙草見狀,也猜得出定然與她主子有關,愈發伺候的小心翼翼,倒叫若薇見了有些好笑。
她一笑,仙草才覺得自己鬆了口氣,“夫人這大半天一直皺著眉頭不說話,可把我給嚇得不輕。”
她並不是正經服侍人的,也不是喜鵲那樣經過了丫鬟訓練後送到她身邊來的,因此與若薇的相處中,雖不失敬重與崇拜,卻也不比真正的丫鬟婆子那般謹小慎微,因而才會在若薇麵前露出這樣直白的一麵的。
若薇橫她一眼:“刀山屍海的也沒見把你嚇得不輕,本夫人不過皺了皺眉頭,就把你嚇到了?”
她眼中仙草與旁人亦是不同的,在高城的那些日子,仙草是她的同伴,她的戰友,是可以放心將後背交給她的人。而因為老魯的死,她見到過哭的像個孩子很是萎靡不振了一段時間的仙草,因此對仙草,也一直有種憐恤與寬容。
仙草實誠的點頭:“刀山屍海也沒有夫人一皺眉頭那樣可怕。”
若薇聽得嘴角一抽,“我竟不知道我原來這樣可怕,真是辛苦你們了。”要保護並包容這麼可怕的她。
仙草忙搖頭道:“夫人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覺得,夫人這樣厲害的女子,無論什麼樣的難題擺在你麵前,總能從容以對,似這般又皺眉頭又歎氣的時候,我還真沒有見過,便猜測必定是出了連夫人都掌控不了的大事,這才覺得可怕——我真的不是覺得夫人你長得可怕啊。”
她最後又著重的加了一句,還生怕若薇不信,很是用力的點了點頭。
若薇沒想到仙草竟這樣高看自己,不由笑了笑:“世事變幻無常,哪是我等這樣的尋常人可盡數掌控的?你看著我總是從容冷靜的模樣,焉知我心裏是不是也會害怕與無奈?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厲害,真的。”
不待仙草說話,她眉頭忽的一挑,對著屋裏燈火照不到的陰影暗處冷哼一聲:“還沒聽夠?”
仙草一驚,身體已經本能的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這回稍微打扮了一下顯得沒那麼寒磣的李鳳錦英俊挺拔的從暗處走了出來,被若薇揭破他聽壁腳,臉上半點心虛也沒有,笑嘻嘻的就往若薇身邊湊。
仙草見狀,自然很是識趣的從溫暖的屋裏退了出去。
“我竟不知道,薇薇也有害怕與無奈的時候。來來來,告訴為夫,薇薇都是因為什麼事覺得害怕又無奈的?”他不客氣的往若薇的軟榻上擠去,長手長腳的將若薇一把摟緊懷裏,軟榻雖窄了些,這樣窩在一處倒也不嫌窄了。
在若薇之前,李鳳錦自己也不敢相信,他會對一個人渴望至此。看不見的時候想著哪怕能見上一麵也是好的,見到了才知道根本不夠,想抱抱她,想摸摸她,想親親她的欲、望就像滾雪球一般越滾越大,令得他魂不守舍心猿意馬,隻恨不能長在她身上,想看便能看到,想抱便能抱到,想親就能親到才好。
他大概永遠也忘不了,今日在街頭,遠遠地隔著人群他一眼就認出她來。那一刻他再看不到其他的人,仿佛萬丈紅塵中,他的使命就是看見她遇見她。他的身體跟意誌全不屬於自己,腦子裏隻有一個聲音:到她身邊去,到她身邊去!
沒看見人的時候想的抓心撓肝,然而看見了,卻如飲鴆止渴,想的更加厲害。
他忍不住將頭埋在若薇頸脖裏,深深的、用力的吸一口氣。
若薇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推拒的動作,溫順的由著他動作。
他的急切與思念,她已經感受到。
心裏有再多怨懟與不滿,也抵不過此時他完好的出現在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