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氏皺起眉點了點頭,春蓉忙一溜煙的出去了。
莊氏扯著帕子咬著牙,為什麼連莊氏身邊的丫鬟都格外的聰明伶俐,即便莊氏不在府裏,也能將蓮華院打理的妥妥帖帖,便連暫時掌管著府裏中饋的她的婆婆,輕易也進不去蓮華院裏。可她身邊這幾個,唉……人比人氣死人,算了。
她這邊跟若薇比丫鬟,那邊李鳳瑞已經到了門口,她忙放下雜念,牽了剛被送過來的全哥兒迎出去:“爺,您回來了。”
李鳳瑞看她一眼,她正含情脈脈的滿臉嬌羞的看著自己。
不知怎的,他一個恍神,腦海裏就出現了一張蒼白的沒有顏色卻清冷出塵的臉來。
“父親。”全哥兒在邱氏的催促下怯怯的開口喊道。
李鳳瑞出走的神智被全哥兒給喚了回來,他冷凝的神色緩了緩,“全哥兒。”
全哥兒巴巴的瞅著李鳳瑞,對這陌生的父親感到既害怕又好奇。
“長大了,也長高了。”李鳳瑞幹巴巴的說了一句,“可啟蒙了?”
這卻是對著邱氏說的。
邱氏卻有些氣悶又委屈,她花了這麼多時間精力將自己妝扮成這樣,滿以為他會眼前一亮,誰知他的視線隻在自己臉上停了一瞬便轉開了,雖知道丈夫性子本就冷淡,邱氏還是覺得有些受傷。
他們成親時日也不長,呆在一起的時間更是少之又少,她不奢求小別勝新婚,但也別每次都跟沒滋沒味的老夫老妻一般啊。
邱氏心裏氣悶著,臉上卻一絲半點也不顯,露出賢淑得體的微笑,上前欲要替他解開披風,卻被李鳳瑞下意識的抬手一擋。
邱氏臉上的笑頓時掛不住了,眼睛又酸又澀,抬起眼來,眼眶便已經濕了。
李鳳瑞顯然也覺得這動作不合時宜,他靜默片刻,方才道:“在營裏,習慣什麼事都自己來,你別放在心上。”
邱氏臉色好歹鬆緩了,抿嘴笑道:“營裏是營裏,若回了家裏,還讓你事事自己來,那我也太失職了——父親得閑時會教全哥兒識字,我原也想給全哥兒找個啟蒙老師,隻母親心疼全哥兒還小,便往後緩了一緩。”
李鳳瑞由著她服侍他脫下披風,一家三口進了溫暖如春的屋子裏,邱氏便忙的團團轉,“爺這一路上定沒好好吃過飯,我讓人燉了滋補雞湯,隻是需要些時候,先讓他們送些熱飯熱菜過來,可好?”
“不必了,我不餓。”李鳳瑞阻止她,“你也坐下,我有話要問你。”
邱氏見丈夫始終皺著眉頭沒有舒展過,隱隱有些不安,揮退了屋裏的丫鬟婆子,讓乳母帶走全哥兒後,方才柔聲問道:“爺,你這般匆忙趕回來,是營裏出了事?”
李鳳瑞隻搖了搖頭,漆黑的眼睛定定看著邱氏,“父母對二嫂所做的事,你知不知情?”
邱氏一驚,隨即茫然道:“父親母親對二嫂做了什麼事?爺你專程趕回來,跟二嫂有關?”
她莫名覺得有些不悅。
李鳳瑞淡淡道:“父親母親謀劃殺了二嫂這件事,你當真毫不知情?”
邱氏變了臉色,正要說話,就見李鳳瑞點了點頭:“你若當真不知道就算了——為著這件事,我已經被莊大將軍革職反省了。”
“什麼?”邱氏驚的站了起來,脫口說道:“當初我勸母親不要如此魯莽急於行事,誰知母親根本不信我,哪裏想得到,你竟然因為這個被革職了……”
她突然閉上嘴巴,驚怔不安的看著臉色一點一點沉下去的李鳳瑞,嘴唇嚅動著,卻不知道為何在他冰冷目光的注視下,吐不出半個字來。
“果然是真的,整個二房都在算計她。”李鳳瑞筆直的背脊忽然往後一靠,人一下子變得頹喪起來,“她到底做了什麼,你們這樣容不得她?”
邱氏直覺李鳳瑞這話有些不對,但她來不及深想,慌忙解釋道:“其實也怪不得父親和母親,他們都是為了你,為了咱們二房過的更好更尊榮罷了。夫君,我們才是一家人啊!”
李鳳瑞嗤一聲,“一家人?我這一家人背著我竟然能做出這麼歹毒可怕的事情來,真是叫人大吃一驚。”
邱氏心裏一突,忙去拉李鳳瑞的手,“夫君你別這樣……反正、反正二嫂不是沒事嘛,以後我會勸著父親母親的。”
李鳳瑞卻沒有再看她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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