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思量間,一頭霧水的莊若梅已經被人接過來了。一上馬車便好奇道:“三姐,發生何事了,怎的將馬車趕進胡同裏了?”
外頭打鬥的場麵早已被收拾的幹幹淨淨,莊若梅自然無從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若薇不打算告訴她,徒惹她擔心,便直接道:“江流求到了我麵前,他要見你。”
莊若梅一愣,神色微微變了變,手指不自覺的扯著帕子,半晌方淡淡道:“奇了怪了,他非要見我幹什麼?”
“許是有要緊的事同你說?”若薇隨口說道:“我原不欲讓你跟他還有什麼牽扯,不過他開了條件,我很動心__但要不要見她,卻是你說了算。你若不願,我這就打發他走。”
莊若梅認真的聽了:“既然他開出來的條件令你很滿意,我便見一見他也無妨。不過三姐你可得將我保護好了,萬一他尋了我是要報當初被我放倒之仇可如何是好?”
見她還能語調輕鬆的與自己開玩笑,若薇便也笑了笑,“若在我眼皮子底下我都護不住你,不用你說,我自覺以死謝罪。”
莊若梅皺起眉頭:“呸呸呸,大過年的,什麼死不死的,也不怕不吉利。人在哪裏,我這就去見他__早點完了,我還得趕回去跟小少爺放煙花呢。”
說起江流時,她似乎再無從前的嬌羞與期待,甚至,若薇在她臉上連悵惘之色都沒發現。
若薇很放心。想方設法想要見她一麵的江流,注定隻能失望而歸了。
讓人護送著莊若梅前往早已安排好的茶樓包廂,若薇也沒有就此離開,而是靜靜地待在馬車裏,等著莊若梅下樓來。
……
莊若梅推門進去時,原站在窗邊的江流聞聲迅速回過頭來。
她穿著顏色鮮豔的簇新錦襖,外頭罩著厚厚的紅狐毛披風,烈火一樣的顏色,襯的她半掩在狐皮披風中的小臉愈發雪白晶瑩。她的眼睛平靜的望過來,又黑又亮似一直要看到人的心裏去。
莊若梅也在打量江流,一段時間不見,雖然瘦了些黑了些,卻依然俊美的讓人一望便有些喘不過氣來,隻是原本意氣風發的一雙眼睛,卻沉澱了下來,裏頭關著什麼,莊若梅並不想深究。
她的目光落在他簡單包紮過的手臂肩膀上,“你傷的不輕。”
江流聞言,沉沉的眼睛便是一亮。不由自主向著她走了兩步,輕輕一笑,那些堆聚在他身上的滄桑感便褪去不少,“還好,不是很嚴重,多謝你關心。”
“我自然是關心的。”莊若梅笑,看著對方倏然舒展的眉眼,又笑了笑:“聽聞你要與我三姐做交易,你的目的便是要見我,在我三姐沒有得到她想要的東西前,還望江公子小心保重。”
江流那亮亮的眼睛便暗淡了下,勉強笑道:“你因這個,才肯見我?”
莊若梅詫異的挑眉,“不然,我與江公子還有什麼必須見麵的交情在?”
江流一窒,看著眼前笑意盈盈這張臉,心裏堵的十分難受:“我以為,在你心裏我到底是有些不同的,原來……”
卻是他自作多情了。
“不知江公子想要與我說什麼?”莊若梅似沒有聽見他酸澀的呢喃,微微揚起下巴,平靜看著他的目光,猶如看著隨便一個陌生人。
江流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定了定神,目光仍是牢牢鎖著莊若梅的臉,定定道:“你現在,可還想跟我走?”
他聲線平穩,卻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此時心裏的緊張。
原本不該再有交集的,更何況眼前這毛茸茸的活似小狐狸的女子還曾算計過他。可是心裏怎麼也生不出對她的惱意來。甚至,在得知端木琉毓丟下他回西秦後,他不但沒有氣急敗壞,反還鬆了口氣。他想起從前她曾哀求他帶她離開,去看看外麵的世界,他忽然也很想帶她去看她想看的世界。他想,他放棄報仇放棄一切,隻想帶她走,她知道後,應該會同意的吧。
可是瞧著眼前這張無悲無喜的小臉,江流卻心慌意亂了起來。
他到底還是太高估了自己,而太低估了她。
不用若薇明確的開口拒絕,江流卻又急急忙忙的說道:“你先不必急著回答我,等你什麼時候想去了,我就帶你一起出門去走走看看,你說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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