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園角上,牆角裏鋪著層稻草的地方,慕九一動不動躺在那裏,散開的頭發遮了一半在臉上,身上的衣衫淩亂,肩膀也露了半個在寒風裏。但是看上去還算好,隻是昏迷了過去。
“慕九!慕九!”
韓冰冰把手上燈籠交給旁邊的芙蓉,快步上前將她抱起。這時秋恨水不知從哪裏拿了件袍子過來,快速地包在她身上。慕九仍是昏迷不醒,渾身冰涼也不知在這裏呆了多久。
“慕九!”
李不撥開重重包圍在地上的眾人,從韓冰冰手裏把她搶在懷裏,搖晃著喊了兩聲,探探她鼻息,而後伸出右指在她穴道上點了兩下。這時候趕來的人越來越多,燈光也越來越明亮了,韓冰冰這時卻忽地掩口驚叫起來,手指指著她腰下說道:“李不,她受傷了!”
大夥遁聲望去,果然見她粉藍的裙擺上被血沾濕了好大一片,而位置正處在她大腿內側!
在場的雖大多是未經人事的年輕男女,但是常在江湖行走,也知這是出了什麼事,於是立即便有一波波的倒抽冷氣之聲傳來,而李不的臉色更是幽冷如地獄冥神一般。
這時候慕九也幽幽醒轉了,一時間見這麼多人圍著她也有些不明所以,一陣風過時才在抖瑟中意識到自己居然會在李不的懷裏,而李不這時候本應該在開封的不是嗎?“李不?你怎麼回來了?”她茫然地摸向他的臉,四周隻見火把燈籠,而自己分明處在後院露天之下的場地,這場景怎麼看怎麼都不真實。
李不咬著唇,一言不發將她抱在懷裏,大步回了主院。
身後眾人都默默無言,還是好半天過後,阿瀟終於踹跚著摸到此,從眾人神情裏得知內情,才憤恨地舉起手中拐扙,將身旁幾棵一人來高的梅子樹撲打得枝頹葉敗。
“沈夢溪這個混蛋!我要去殺了他!”
蕭雲舒眼含淚水抱住他,他猶在她懷裏掙紮不停,一個不留神,便推開她衝向院內那棵大桂花樹。攔在那裏的秋恨水慌忙截住他說:“你這麼激動有什麼用?百足之蟲死而未僵,即使人家現在受了重傷,也未必能讓你一杖打死。”她急急說完,又歎了口氣道:“再說現在,究竟出了什麼事還不知道呢,是不是如我們所想,去聽聽慕九怎麼說的就是了!”
大家本來也都是憋著一口怨氣無處發泄在此,就想著怎麼將罪魁禍首碎屍萬段,這會兒聽她這麼一說,也都漸漸冷靜下來,段小邪蹙眉牽住舉步就要過去的韓冰冰:“我們略等等再進屋去也不遲。”
經過方才那般情景,此時的慕九也漸漸恢複了記憶。心裏的心情很難講述明白,隻是臉上不知是因為被風得還是因為被李不抱回來的,竟是十分鮮豔的兩片緋紅。李不將她塞進被窩,全身都仿佛在顫抖,可她仍揚下巴說:“你怎麼回來了?怎麼回來也不說一聲!”
李不捂住她的口,眼帶痛色將臉轉到了另一邊。“對不起!”
從齒縫裏擠出來的這一句話,連兩眼茫然的慕九也察覺到了。“你在擔心我嗎?”她反握住他的手,在枕頭上含笑看著他,“放心啦!我說過會保護自己的,今天不就是——”
“慕九!”李不俯身將她抱住,抱得死緊死緊:“凡是傷害過你的人,我絕不會放過。不管他是誰,我絕對不會讓他活著!”
慕九在他懷裏怔住,看表情就是嚇到了似的。好久後她才拍拍他的肩,“你這是怎麼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什麼活啊死的,劫持我的那個人是可惡,這麼冷的天居然讓我在風口裏吹了好半天風,還點了我的穴讓我連叫也不能叫,但是我覺得,還不至於要命吧?”
“這還不要命?”李不艴然坐起,臉色比先前更加難看。但是在對上她目光時,又強行緩了緩,咬牙給她掖好了被子,他騰地握拳起了身。
“你要去哪?”
慕九急忙在背後喊道。
但是隨之進來的人卻是韓冰冰蕭雲舒等幾人。慕九抱著被子坐起,不料韓冰冰竟抱著她就痛哭起來。“慕九,那個沈夢溪實在太可恨了!”慕九扶著她肩膀,歎息著滿身的眼淚,納悶地問:“沈夢溪怎麼可恨了?他天天喝酒采花,沒礙著人什麼事啊。難道他欺負你了?”
“不是欺負我,是他欺負你!劫持你的那個人,就是他!可我想不到他居然還是個禽獸,居然對你做出那樣的事情!”
韓冰冰哭著喊道。蕭雲舒歎息著在床沿上坐下,疼惜地撫著慕九麵頰。秋恨水抱著胳膊站在旁邊,一言未發。
慕九低頭思索了一陣,狐疑地問:“究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