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若塵(1 / 1)

暴風雪不期而至,陽光被囚禁,南山原貌被大雪擄掠。

白區罕見的大雪,第一次使南方小城緊張而歡欣,海礫不得已借宿在邢盈盈家,旁邊的貧民區。

“今年陪我過年吧!”邢盈盈有些無知而大膽地問道,口氣很堅定。她並不知道有多少人需要他,她隻是貌似隨意的懇求,至少她的kitty絨帽配上那張海礫最先在白楠臉上看到的表情是這樣。

“也許除夕夜我可以陪你。”戴著黑色大手套的海礫一搖一擺地走出貧民區無數雙詫異的目光,全身上下被邢盈盈包裹得嚴嚴實實。

是白楠約了海礫來花葉流,曾經和他第一次製造浪漫的地方,自從上次看見邢盈盈和海礫走得很近,語言,動作,眼神,距離,十分親昵時,白楠就感覺自己輸了,和白泠一樣不甘心又傻傻的表情,她曾經看到白泠的這個表情,有點得意,她知道一物降一物,可沒想到能讓她輸的人,這麼快就出現了,她突然有點厭惡自己。

花葉流一片淨白,那個落寞的身影慢慢被海礫籠罩,“還記得這個襯衣嗎,那個雨天,我把它洗幹淨之後塗上了和你一樣純粹的花香的味道。”海礫一邊做些陶醉的表情一邊套在白楠身上,眼看在夾襖的作用下根本套不上,白楠顫抖地縮成一團,襯衣進去了,也證明白楠更瘦弱了。

白楠欲言又止,大概想把曾經的點點滴滴雜糅著特殊的哭腔在花葉流旁臨摹一遍,海礫能想,卻不能想象,那時那份淒涼,他從沒有讓白楠走近自己內心,因為邢盈盈也一樣,但是邢盈盈在一點一點鑽破,哪怕頃刻間又複原,她知道自己愛什麼,白楠知道的僅僅是一層,而海礫是層出不窮的物質,沒法滿足他的,都會被淘汰。

整個世界隻剩下一種顏色,兩個人站在****的天空下顯得有些笨拙和可笑,像他們的曾經一樣值得諷刺,海礫無論如何都會這樣想,一個涉世未深的男生傷害過後,做不了什麼,唯一的就是不斷的自責,自虐,自歎不如。而白楠不一樣,她很珍惜,她還未曾放棄,她遇到的第一個心動的男生,在她眼裏就是最好的,她不肯撒手,不肯輸給一個平分秋色的人。

海礫如果聽到這些心底的聲音,會覺得可笑,大概他永遠不會珍惜白楠,因為白楠不會真正去了解他,不像邢盈盈那樣去整理自己,同時也整理海礫那顆花樣繁多的心,邢盈盈不怕累,那是她的天性,先取悅別人,再取悅自己。

“總有一天我也會變成白泠,一個寂寞靈魂,自從踏過你的記憶。”

這句話海礫想起了白泠,白楠是第二個讓他酩酊大醉的人,在趙信酒吧,他盡力回想並避免著種種,果然還牽著白泠冷淡的身軀,白泠見到海礫,還是會怦然心動,然後淡漠得像曾經海礫自己都害怕的人,那是種極度的絕望,在朦朧燈光和淚眼婆婆中,海礫忽然覺得自己像塵土一樣渺小,突然覺得白楠和白泠是一個人,用20根手指指著自己的心,戳著自己的眼睛。窗外月光寒寒,大片的雪花朝著酒杯滴落似的,酒不醉人。

“我沒有那種花,就沒有那些話,或許雪花配上喝醉的情話”

白泠加上白楠等於邢盈盈嗎,海礫覺得是,他突然想成為毛驢那樣的人,沒有欲望,隻有鴿子,隻有純粹,隻有震撼,而直到現在,海礫除了破敗的一人,還有他極度害怕失去又無法完全接受的邢盈盈。他不知道這一切為什麼,因何開始。白泠和白楠會告訴他:

“我的青春最清晰的印記是海礫,但他不是你。”

果然會告訴他:

“人是善變的,海礫不是,海礫是隨風搖擺不定的,直到遇到邢盈盈這股風,突然他就偃旗息鼓了,這是最令人發指也是最欣慰的事,因為結局是大多數人想要的。”

毛驢不會說話,作為一個旁觀者清的純粹生物,他隻會讓鴿子悼念曾經的海礫。

一切的他們都懷疑是海礫變了,同時也改變了身邊的人,而又是誰改變了他,僅有邢盈盈嗎,僅有白霧天堂嗎。僅有一個獨一無二的青春。

白泠還是那個大方活潑的女生,隻是在海礫麵前成了白泠都唯獨厭惡的人,海礫始終是她記憶中的一塊岩石,而風平浪靜時,一切海礫心中的自我幻想都可以結束了。

白楠,果然,毛驢,每個人都還在做自己不是嗎,隻是他們為了海礫,他們心中的純粹的物質,再做一次配角,最後一次。

雪後是新年,一切都將被刷新,每個人都將開始自己真正的故事,或許果然可以讓白泠轉變,或許毛驢可以找到和鴿子一樣純粹的另一半,衍生一份連海礫都會羨慕並期待的戀情。

或許隻有白楠,那個永遠用至少不會來發誓的女生,被海礫儼然拒絕但不會認輸的女生。還在花葉流旁,冰釋自己。

若塵埃滿地,落定,請拾起,原本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