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有一行人。
天色已經黯淡下來了。
即便月色尚明,明月如輝。
但天暗了畢竟是天暗了。
這一行人,皆都騎著高頭大馬,這些馬都是極好的大馬,和那些頭低頭垂耳的駑馬是不一樣的,是戰馬。
這樣的馬,擁有者自然不是普通尋常的人。
打頭一個人感覺到了疲累。
他一邊縱馬,一邊對身邊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道:“尊禮,不行了,孤累了,這麼緊趕慢趕的,就算回了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宮裏要是落了鎖,又是一番的動靜,到時又有人說閑話了。不如我們休息一晚上,明兒回去說明白了就是了。”
男人搖搖頭。
他說:“殿下,我們這麼往回趕,大約子時前總能回宮的,到時睡一覺,第二天什麼都好說。但要是您一夜未歸,這才是大事啊!”
年輕人不悅起來。
“尊禮,這事我擔著,不過一夜而已,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你放心,有事我擔著。眾位兄弟隨孤奔波一日,也都累了,就休息一晚上又有什麼奇怪的。”
大漢聽了不好再說話。
他不著痕的瞥了一眼年輕人的腿。
這個少年。
就因為腿出了事。
現在十分敏感。
總是想要證明自己。
說危險,說不行的事,他反而非要嚐試一下。甚至可能這不是什麼大事,但他就是要證明自己。
大漢低歎。
他隻是一個低級的門郎,上哪兒勸諫這位天之驕子。
忽然。
少年拉住了馬。
大漢好玄沒撞上去。
“殿下,你這是……”
一眾騎皆都停了下來。
那位殿下卻瞠目結舌。
他手往前指著。
在道路邊上,一座看起來門十分奢華的莊園。道
雪白的高牆,清明的綠瓦。
還有打了很多鉚釘的一大門。
這誰呀?
是什麼大人物,擱這建了一座豪宅?
“尊禮,我們早上打這兒走的吧,那時這裏應該是什麼也沒有的吧!怎麼一會兒子的,這大晚上的就有了一幢大宅子了?”
大漢也是莫名其妙。
“屬下不知,這,可能是什麼障眼法兒吧!不過,這事也不急,殿下,我們先回宮為要緊。”
少年人卻心生了一計。
“尊禮,這樣,我們今兒就在此借宿一宿,總之,孤是不想再勞苦奔波了。”
“啊,這,此宅突然出現,恐有不妥,總得要打探一二,才好計較。殿下乃是千金之軀,是萬萬不能有萬一之事的。”
少年人哈哈大笑。
“我有尊禮,怕得什麼,就算有千軍萬馬包圍,尊禮你一定可以帶孤殺出重圍的,更不要說,我們還有這許多的兄弟,正好也可以借此機會,看看是什麼妖魔鬼怪,還是什麼神仙大能,可以於一日之間,就能建此一莊園。”
這樣大的宅子。
非有三五百人,經數月之久,且材料供給及時,物資充沛,才可以辦到的吧。
哪有可能一日之間,就突然有了這間豪宅莊園的。
這條路。
少年每個月都要來上兩次。
至少最近是如此的。
別人隻道少年孤僻自守,宅足不出。
殊不知這個少年正是逆反之時,越是別人覺得他不行,他便要越是在私下裏帶人打獵。但是吧,這四周盯著他的人不在少數,眼睛太多,所以他不敢去西邊的林子,隻好來此北邊的山裏。
此山。
乃是很多人的喪葬之所,山上處處是墳塚地。
所以尋常沒幾個人願意來此,有也是一些人圖便宜打一些柴草而已。
故而少年人每每就從此地而走。
這條路走得多了,倒也熟悉起來。
是以,這地方的路旁一下子多了一座大宅,立刻讓他們看到不對起來。
殊不知,長安乃是天下彙集之所。
由南至西,從西往東,每天進進出出的不知有多少人。
也就是這北麵,乃是邙山之所。
古語雲,侯非侯,王非王,千騎萬乘歸邙山,就是這意思。
管你什麼王侯將相,最終都不過是北邙山上一捧土。
似這樣的地方,來多了人,怕不是要給人以為是盜墓的,是要抓起來的。
大漢勸阻不了少年人,也隻好勒住了馬,帶幾個府兵過去了。
他們雖看似便裝,其實衣內皆有內甲,哪怕這莊園子裏麵有一二百歹人,他也有自信可以自保無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