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我娘從小對我就不好,我大哥上學的時候,她花了大半夜的時間給大哥縫了個布書包。而我應該上學了,她連管都不管。我在家翻了半天,找到一個綠色的,硬硬的手提包,上麵寫著“上海”兩個字,那可是當時最流行的拎包。不過,這個包特別舊和髒了。不然,我娘也不會讓我用的。
在我的記憶中 ,我對一位老師的印象特別深。
上課時間到了,老師來到班上,她留著短發,一臉微笑。
“同學們,自己上自習,別說話,昂”老師笑著說。
老師一次兩次這樣說行,可每次上課都微笑著說這個,讓我們感覺這老師好深藏不露呀,讓我更加佩服這位老師。到後來我才知道,她根本就不識字,怪不得什麼都不教給我們呢。 那時的學校特別簡陋,下雨時漏雨。有一次學校房子因為大雨,損壞的特別嚴重,學沒法上了,就停課了。
我記得我們那個時候停了半年的課才恢複上課。在停課的期間,我們一群小孩子,就整天溜溜達達,或者聽娘的話,去給豬打野菜。
半年之後,我們又能上學了。我大哥去上學了,我也想去。可我娘說,
“你上什麼學,學半天什麼都學不會,跟我在家裏幹活,照顧你那倆弟弟,我忙過來了呀,別去了”。
其實我那時學習特別好,老師教的算術我一學就會。我當時隻有兩個弟弟,一個比我小兩歲,一個比我小五歲。我不懂得反抗,一輩子都不懂得,我很怕我娘,她整天說我難聽的。我爸每次教訓孩子,都是拿我當例子,教訓我來嚇唬其他孩子。
於是我一共上了三個月的學,就從此告別了學習生涯,成了幹活的人,這樣的一個直接後果就是我大字不識幾個,和文盲差不多。但在那個年代,文盲的弊端還不是顯現的那麼明顯,因為大部分活都是動手的,和文字沒有太大關係。
小時候,我的主要任務就是打柴草,打草,挖野菜。因為家裏喂著羊,養著小豬崽子,柴草用來燒,這樣炕才會暖和。我還幫大人看孩子,孩子一鬧,我就會挨我娘的罵,所以我看孩子就像養豬一樣細心。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娘總是說我,一句正經的話都不和我說,張口就是“傻小子,傻小子,小傻小”,我可能真的傻。
就這樣幹了四年的家務,我已經十二歲了,我娘終於不再生孩子了。迄今為止我有一個哥哥,三個弟弟,一個妹妹,嘿嘿,不錯吧。
那個時候還是生產隊,全村分了好幾個隊,我光榮的成了生產隊中的一員,雖然我隻有十二歲,可我幹活一點都不含糊,因為我有的是力氣。
白天,我和我們隊裏的大老爺們去地裏幹活,有的人一邊幹活一邊還喊,
“老少爺們加把勁呦,幹活呦”。
“快幹活呀,虎壯,愣什麼神呀”隊長看我像是偷懶,喊我呢。
到了豐收的時節,那時候生產能力低,分糧食時很拮據。你一點呀,我一點,他再一點。最後一家子也分不到多少糧食。
“隊長,我幹這麼多活,多分給我點吧”大梁嬉皮笑臉的說。
“多分給你點,就你懶驢上磨屎尿多,天天偷懶,就應該不給你”隊長說。
我平時和人不怎麼說俏皮話,但我幹活特別踏實,隊裏數我幹活幹的多。如果誰要是說話耍戲我,一句沒事,兩句沒事,要是真惹急了我,我還就真給他個大難看,這種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時間長了,基本上沒有人願意和我一起玩。他們大多數見了我說一句話就走開。生產隊裏,隊長把我安排到老娘兒們多的地方。聽說男的多的隊裏都不要我,不過這些老娘兒們對我說話還挺好。
“虎壯,來幹這個來,你巧,就你幹的了”一位老姑太笑著對我說。
人家老姑太對咱態度這麼好,我的幹勁就來了,我跑過去七下八下就使勁的幹起活來。
“壯,去拉犁去,打頭,你勁大,昂”又有人說了。
“好嘞”我跑了過去。
我這個人就這樣,你對我好,我把實心眼都掏給你。我感覺這個世界,誰和我說話好,就是好人,我願意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他。誰他媽的對我連搭理都不搭理,不用說,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我很健忘,平時雖然有些人對我一點都不好,但隻要笑著和我說一句好話,我就感覺生活真美好,我何必去記恨人,我又拿著人家當好人了。
大梁比我大兩歲,個頭稍微比我高點,不過比我瘦。他這行子,幹活經常耍奸,一個勁的說自己沒力氣了,沒力氣了,我感覺我幹活頂他兩個的。
有一次生產隊割麥子,隊長給我們安排了一塊地,讓我們中午之前割完。這塊地分兩塊,一大一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