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為我還要爭辯,我卻緩和語氣,對著宋太君道,
「老太君,我養了你孫子四年,又給他白睡四年,拿一百兩打發我,怕是有些不厚道吧?」
宋太君一聲冷哼,眼中更加輕蔑,
「一介鄉野村婦,眼中隻有錢,去,再給她取二百兩。」
宋玉珩眼中滿是不可置信,急急拉住我,「容娘,莫要說氣話!」
我看也沒看宋玉珩一眼,狠勁甩開他
「這就是宋府的實力嗎,原來你孫子的婚姻大事,隻值三百兩。」
宋太君雙眉緊鎖,胸口不斷起伏,「那你到底要怎樣!」
「五千兩銀票,買斷我和你孫子的緣分,如若不然,改日我上街賣豆腐時,可要好好ţŭₜ喊一喊我跟宋家公子的前塵往事。
」
一想到宋玉珩的前程,宋太君還是咬牙認了。
我從管家手上接過銀票,仔細端詳後揣進兜裏。
「要是讓老身聽到半點風聲,仔細你的賤命。」
「老太君放心,我不過就是個見錢眼開的女人,何曾與宋公子有過交集。」
「得了,我這便走了。」
我轉身要走,宋玉珩從後拉住我,
「容娘,難道你當真如此絕情?」
我轉身,對他上下打量一番。
眼前之人麵如冠玉,如山間之清泉,不染塵埃。
依舊是我記憶裏令我心動的模樣。
可我知道,他不是我的阿珩了。
江雪翎出現那日,我以為我的月亮要去照亮別人。
然而我錯了。
我的月亮,從未奔我而來。
那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
看得到,摸不到。
「絕情的是誰,盤算的又是誰,你宋玉珩想必最清楚。」
說罷,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宋玉珩沒有追上來,也沒有挽留叫喊。
從今橋歸橋,路歸路。
路過的戲臺上粉墨濃妝唱著《六州歌》。
舊日堂前燕,和煙雨,又雙飛。
人自老,春長好,夢佳期。
前度劉郎,幾許風流也,花也應悲。
但茫茫暮靄,目斷武陵溪,往事難追。
06
我去錢莊兌換了二十兩銀子。
找了個成衣鋪子買了一身男裝,打扮成走卒模樣。
京城的繁華我已見識到。
這裏雖好,卻沒有我的歸處。
隻可惜來時二人成對,走時一人獨行。
幸好有一支商隊要去多城,正好路過福陽縣。
我求了帶隊的男子,出三十兩銀子帶我一起走。
雲日暖,斜橋轉,草軟莎平。
來時的風景如今再看一遍,我已無力欣賞。
到了福陽縣,我將銀子給商隊的絡腮胡大哥。
大哥擺擺手,揮動馬鞭。
玉勒爭嘶,爽朗的笑聲淹沒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