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 2)

可我不得不說。

我看得出,蟬衣喜愛崔召。

崔召愛極了她,一定會善待她。

我對崔召道出我們的過往,希望崔召不要因為妒忌,傷害到蟬衣。

豫州大旱那年,有百姓易子而食。

我跟蟬衣,便是被交換的兩個孩童。

她爹將她困住,拉來我家。

我被我爹拴著,丟在牛棚。

蟬衣自小就有一腔孤勇,我爹去拉她的時候。

她奪走菜刀,砍傷了我爹的腿,帶著我逃了。

那年,豫州四處都是災民。

我們這樣幼小的孩子,在外麵不是餓死,就是被人吃了。

可是蟬衣很聰明,她在我們身上塗滿蛤蟆尿,我倆生了滿身爛瘡。

再餓的人,看見我倆身無二兩肉,又滿身膿瘡的模樣都下不去手。

聽說中州在救濟災民,我們跟著災民們一路往南遷徙。

一路上,我們從死人堆裏找吃的。

有時候餓極了,也會在草裏抓蚱蜢吃。

有幾次蟬衣渴得暈了過去,我便放血給她喝。

她走不動的時候,我背著她繼續走。

我們走了大半年,腳趾都走得爛透了。

到了中州,正好遇上望門崔氏的小公子生辰。

崔家人放糧,建了棚子施舍粥飯。

我跟蟬衣排了好久,終於得了兩碗稠稠的雜糧粥。

我們躲在邊上,正要喝。

有人過來搶我們的碗。

蟬衣爆發出一陣巨大的力氣,用一根棍棒打斷了對方的腿。

我用削尖的木刺抵在那人的喉嚨處,將他包裏的幹餅搶了過來。

從那以後,我跟蟬衣就成了中州的兩個小叫花子。

我們住在城外的破廟。

白天我們四處乞討,有時候跟其他乞丐起了沖突,就打一場狠架。

受了傷,我倆擠在破廟的草垛子裏,互相塗藥草。

饑一頓飽一頓地,我們就長到了八歲。

我們坐在街上討飯,有一輛華貴的馬車經過,後麵還跟著許多仆從侍衛。

馬車經過的時候,車簾子被掀開,有個小公子露出潔白如玉的麵容。

蟬衣托著下巴忽然說:「江行野,我們一輩子都要這樣嗎?」

我聽明白了她在問什麼。

一輩子做乞丐,做被人喊打喊殺的流浪兒嗎?

我跟蟬衣思來想去,賣身去了青樓。

老鴇人善,給我們簽了活契。

她做丫鬟,我做跑堂的。

我倆學了些字,讀了些書。

在青樓做了兩年活兒,蟬衣十歲了。

那一年,我們迎來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光。

我們的師父出現了。

我跟蟬衣被帶到一座山穀。

那段時間怎麼說呢。

睜開眼就要殺人。

不殺人,就要被殺。

師父再來看我們的時候,很驚喜。

「練了兩年魔功,竟然還心思澄澈,沒有走火入魔,看來天生就沒有心,適合做我的徒弟!」

蟬衣每次有進步,師父就賞賜我們。

蟬衣若是練得不好,師父不懲罰她,但是會懲罰我。

我被毒蠍子蜇得生不如死,卻咬緊牙關,不敢吭聲,怕蟬衣練功分心。

蟬衣開始被派出去歷練,師父讓她殺的人,都是成名已久的惡人。

師父說,隻有跟足夠惡的人交手,她才能歷練出來。

她每次回來都帶著傷。

隻有她活著回來,師父才會將我從水牢放出來。

一直到她十五歲那年。

她去水牢找我,輕輕說:「江行野,我覺得到時候了。」

我點了點頭。

她問我:「你怕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