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鐵旗客白如雲一聲怪笑,雙手突往上一舉,大拇指已然扣住了伍青萍的**道,他再微一用力,競把伍青萍向斜前方拋出了二丈餘高,三丈餘遠!
伍青萍中了他的點**,已然二次昏厥過去,就在她落下一丈時,白如雲的馬剛好趕到,他一伸手,又把伍青萍輕輕地托住了!
馬兒仍在狂奔,山風越來越緊,又恢複了剛才的情景,白如雲得意地笑了笑,自言白語道:“你的功夫比我差得太遠了!”
當伍青萍醒來的時候,已是紅日偏西,她發覺自己睡在一張錦床上,身上蓋了一張“金絲猴”的毛褥,甚是溫暖。
伍青萍回想起剛才發生的事,不由驚駭得出了聲,她連忙檢點自己的衣衫,發覺與先前一樣,身體也沒有什麼別的感覺,這才放下了心、。
伍青萍驚魂甫定,連忙翻身下床,見自己所睡的房間,全部是青竹編成,略一走動,即發出“吱吱”之聲,再看房內擺設,床荷幾案一色翠綠,樣樣俱全。
在床頭掛有一把“南胡”,一管竹蕭,並有一隻大的黑葫蘆,靠左壁上有一竹架,其上典籍羅列,藏書極豐,足見主人是一高雅之士。
伍青萍再把竹門推開,她不禁低聲地叫道:“妙呀!”
原來青萍所居之處,竟是一間竹樓,處於萬山叢中,其下便是方圓百十丈的一片湖澤,兩旁修竹成林,碧波微漾,景致之佳,是自己生平僅見。
這座竹樓居於湖心,並無橋梁通過,想是米往均靠舟楫了。
這竹樓的周圍,有一圈走廊,青萍繞著走到正麵,就在門前,掛有逾丈的一塊木牌,上書:“碧月樓”。
三個大字的兩旁,並有一副竹聯,寫的是:
“崇山峻嶺茂林修竹晨煙暮靄春熙秋陰”下麵並有“白如雲”三個小字,青萍便知是那黑衣怪人鐵旗客了!
這二十二個字,寫的是一筆大草,筆法蒼勁,古意盎然,細看之下並非用筆所寫,乃是用內家指力,刻畫而出,愈加顯出一種雄渾的氣魄。
青萍看過之後,無形中對白如雲增加了幾分好感,她心中想道:“看這情形,他分明是個高雅之士,可是出手為什麼如此毒辣?”
這時正是紅日偏西之時,一輪紅日,映出了滿天彩霞,萬紫千紅,金紅色的彩光,拂照著草木葳蕤的碧山,給人一種幻夢似的美感。
靜蕩蕩的水麵,映著落日麗霞,林木倒影,加上這座孤獨清雅的小竹樓,愈加顯得奇麗多姿,美如海市廈樓一般。
偶有輕風吹過,湖麵卷起了千層水紋,那奇麗清雅的美景,隨著水波上下浮動,譎麗詭變,恰是妙絕人間。
青萍立在竹樓,倚欄賞覽,清風吹過,桂子送香,隻覺冷意侵肌,翠袂生寒,幾疑置身仙境,她早已忘了自己的處境,不禁低聲地吟哦著馮延巳的名句:“風乍起,吹縐一池春水。”
直到那一輪落日整個沉下去,暮色蒼蒼,天色已經很幽暗,青萍才由夢幻中驚醒過來,她仔細地打量一下地勢,不由得暗暗叫起苦來。
原來這座竹樓恰在湖心,四麵水澤,並無橋梁繩索,青萍雖然習過“登萍渡水”的功夫,但是以她功力,最多不過隻能越出二十丈,似這等百十丈的水麵,她是絕無辦法的。
青萍雖然略識水性,可是一個姑娘家,弄得全身濕透,萬一再逃不出去,豈不是更丟大了人?
青萍這時心情焦急,無心再看風景,她不停地想著:“這個白如雲把我擄來,到底是為了什麼呢?……爹爹也許遭了他的毒手了……他這麼狠毒。”
青萍想到這裏,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她一想起白如雲掌殺“大漠雙雕”的狠毒情形,就益發斷定自己的爹爹是凶多吉少了!
青萍想著,忍不住靠在竹欄上哭泣起來,好似她已經確定了伍天麒死了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青萍隻哭得頭昏眼花,她漸漸地止住悲聲,看了看天空的寒月,已然是初更時候,不禁覺得腹中饑餓起來,徐徐地回到房內坐在床上傷心不已。
青萍正在傷心之時,突聽水聲濺濺,並有打槳之聲,當下連忙站起,跑出房外,憑欄望去。
隻見一葉帶篷小舟,快似脫弦之箭,如飛地向竹樓劃來,直到劃到近前,青萍才看清了船尾坐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小童。
那小童抬頭看見了青萍,立時笑著向她招了招手,青萍一賭氣返身入房而去,她心中想道:“那個白如雲——定坐在船裏……他上來之後,我拚死也要為爹爹報仇2”青萍想到這裏,咬緊了牙根,一看自己的寶劍就在床頭,當時一把抓了過來,亮劍出銷,又摸了摸革囊,還剩下三枚金剪,當時一並拿出,準備等白如雲一進門,立時殺他個措手不及。
青萍一切都準備好了,隻聽竹樓一陣吱吱之聲,知道他必定上樓了,少時聽得步聲愈來愈近,隻聽見一陣悅耳的口哨聲,吹的是一首民間小曲,青萍心中恨到極點,暗道:“我叫你吹……”
青萍全神貫注在門口,才見人影一晃,青萍見他一身黑衣,當下再不遲延,大喝道:“小賊,拿命來!”
隨著這句話,她三枚“金風剪”已然成著直“一”字形,分取來人的麵前,胸脯及小腹,其勢疾如閃電。
隨聽來人“啊晴!”一聲驚叫,他猛往上拔“斜柳隨風”飛起了一丈高,青萍三枚“金風剪”竟打了個空,她正持掄劍拚命,突聽“劈啪!”一聲大響,眼前冒出一陣熱氣鼻中嗅到一股熱香。
這一下突如其來,倒把青萍嚇了一跳,連忙住了手,再看麵前,竟是摔破的一堆碗碟,一盆盆的佳肴美食,都攤在地上,尚在透著餘香。
再看落下之人,竟是先前的小童,已然嚇得麵無人色,囁嚅地道:“姑娘,你……你瘋了?”
青萍這才明白,竟是白如雲派他與自己送晚飯的,幾乎被自己誤傷,但她見白如雲手下一個童子,即能夠躲過自己絕門暗器金風剪,心中好不駭然。
青萍麵上微微一紅,低聲道:“對不住!小兄弟……我打錯了!”
那小童仍是麵色蒼白,渾身不住地發抖,雙目盯著地下的碎碗破片,一句話也不說。
青萍見狀心中甚是詫異,奇道:“你武功不錯,怎麼這麼膽小?……我現在又不打你了,你還怕什麼咧?”
青萍說完,隻見那小童用一雙黑白分明的俊目瞪了她一眼,氣道:“誰怕你打……隻是這些東西打碎了,我們少爺知道可不得了……我在為這個發愁,你還當是我怕你呢!真是見貴了!”
青萍聞言又氣又笑,遂道:“打破幾個碗算什麼?也值得嚇成那個樣子……”
話說完,小童又怒道:“嘿!你說得倒怪好的!幾個碗?
你不知道這幾個碗多寶貴,北京城也找不出來……我們少爺的脾氣怪透了,這一下你可害死我了!”
青萍見他說話時—臉焦急之色,料他所言不假,心中不由大為驚奇,忖道:“這白如雲果然是個厲害人物i”青萍想到這裏,便對小童道:“你不用害怕,回去就說我不肯吃,是我打破的好了!”
那小童聞言喜極,趕上—步道:“姑娘,你這話可是真的?
……行會兒你可不認帳,那可就害死戎丁!”
青萍聞言正色道:“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幹什麼?……你們都怕他,我可不怕他!”
小童聞言將信將疑地道:“好!那我現在回去就這麼說了?”
青萍點頭道:“你就這麼說吧……喂!你先把這裏弄幹淨呀!”
青萍這句話,不知怎地又把他說氣了,隻見他把一對眼睛翻了半天才道:“我當然要弄幹淨,這還要你說……我名字叫南水,你以後叫我,不要再‘喂喂’的呀!”
青萍聽了真是哭笑不得,心中想道:“這白如雲真是個怪人,連他用的小童都是些怪東西。”
青萍一賭氣,幹脆一句話也不說,徑自坐在床緣,看著南水把那奇香撲鼻的食物,掃在木箕內倒走了。
青萍這時腹饑如絞,不禁深悔自己剛才太冒失,不然此刻正在享用這些美味呢!
南水看出青萍心意,他一邊用布擦著地,一邊喃喃自語道:
“真是的!這麼好的東西,於炸丸子,清蒸醉雞,白糟魚……
還有穿肚片,炒蝦球……還有一碗火腿雞湯……還有……”
青萍聽到這裏,實在聽不下去。
她不禁圓睜了杏目道:“好了,好了!你快點滾吧!在這裏吵死人……這麼一個小孩子,真是討厭死了!”
南水見青萍生氣,這才站起轉身而去,青萍似乎聽見他在自語道:“自己比我也大不了多少,還叫我小孩子……”
青萍這時被困,聞言也隻有幹生氣,卻是奈何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