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裏長劍才一出手,已聽見冷冷一聲大笑道:‘好小子!你倒享福,可把我們三個老家夥急壞了!”跟著入影一閃,龍勻甫驚魂之下,床前卻多了一個幹瘦的老頭兒。
這老人一頭亂草也似的白發,最奇的是卻結得一頭小辮,散搭在前後左右,麵色蒼白,又瘦又高,領下三紹羊須,卻也同樣結著三根小辮子,那樣子卻是怪異已極,身著一襲短過膝頭的長衫,說青不青說白不白,足下是高筒白襪,一雙芒鞋,簡直是不倫不類。
龍勻甫匆匆向這人一打量,不由又驚又喜,當時大叫道:“師父,是你老人家呀!”
這老人嘻嘻一笑道:“好猴兒崽子!你還想給我動家夥不成?”
龍勻甫不由臉一紅道:“師父你老人家怎麼到這裏來了?”
說著匆匆把劍收回了鞘中,這時那花姑卻由室外猛然撲了進來。
龍勻甫見花姑這時臉色已漲成紫紅顏色,頭發也開了,她手中執了一口寒光閃閃的魚鱗雁翅刀,一進室門,不論三七二十一,口中叫了一聲;“老鬼,你看刀吧!”
花姑似乎已為這老人氣紅了眼,一進門就直朝著這老人撲去。
掌中更是絲毫也不留情,由上而下“力劈華山”,摟頭照著老人就劈。
這怪老人口中驚叫了聲:“好凶的娘們!”
他口中這麼叫著,隻見他那細如竹竿也似的身子猛然向外一扭,就像麻花也似地扭了個圈兒,最奇是雙足仍立在原處,連動也沒動一下。
花姑這一日刀,卻是擦他衣服砍了個空。
醜女花姑一刀落空,已看出了來人果然大有來頭,無奈羞刀難入鞘,連番被這老人戲耍,已氣得忍無可忍,當時忙向外一抽刀。
她用心是想,把這一刀末盡之勢改劈為削,直斬對方中盤。
可是這突然現身的怪老人,本身已是武林中傳奇末見的人物,那一身傑出的功夫,可說是已到了超凡入聖的境地了。
花姑這一刀雖是又猛又險,可是在怪老人眼中,真是視同兒戲一般,休想傷他分毫。
花姑的刀勢方改,老人已嘻嘻一笑道:“好娘們,你這是給老頭子玩命!”
他口中這麼說著,身勢仍是原樣,可是左手一翻,大袖上卻卷起了一股疾風,隻聽見“嗆!”的一聲,正卷在了花姑手中這刀口上。
隻聽見花姑口中“啊唷!”了一聲,身子通通一連後退了好幾步。
她手中那口刀,更是“嗆啷啷!”的一串大響,被老人這麼一卷之力,飛出了丈許之外,撞在了石壁之上,擊得火星直冒。
龍勻甫見狀,不由又驚又急,當時大喊道:“花姑快住手,那是我師父呀!”
花姑這時為怪老人袖上勁風一連逼退了七八步,差一點坐倒在地,早已無名火起。
她生平火性最烈,生就一副可殺不可辱的脾氣,素日就是哈古弦也要順著她一點,一個鬧不好,她可是出口就罵人。
今日無緣無故為一個陌生的老人,這麼戲弄一番,這口氣,她又豈能受得了?
當時早就哇哇怪叫了起來。
龍勻甫說完這句話,她倒是愣了一下,可是那老人卻嘻嘻一笑道:“你這兩手還想給我老人家遞爪子?我看你才是不想活了!”
龍勻甫不由忙道:“師父!你老人家少說幾句吧!”
不想他這句話尚未出口,花姑又再次怪叫了一聲,撲了上來。
她這次卻是雙手齊下,用“金豹露爪”的招式,十指齊開,分向老人兩肩頭上,猛然抓了下來。
怪老人冷笑了一聲道:“說你遞爪子,你倒還真用爪子!”他說著話,身形一轉,快如電閃星掣也似的,隻一閃,已飄出了丈許以外,人已到了牆角。
花姑這一雙手,可又是落了空。
她從門口到現在,一連施了七八招厲害的招式,卻是連對方衣角也未沾一下,心中不禁又驚又怒又怕。這時不由頓了一頓,隻把一雙赤紅的眼睛,緊緊盯視著那牆角的怪老人,喉中呼呼有聲。
這怪老人此時,卻是仰頭一連怪笑,他生就一副大嗓子,這一連怪笑,如同梟啼也似的尤其是在靜夜中,真令人汗毛悚然!
龍勻甫也不由吃了一驚,當時叫了聲:“師父!你老人家可造次不得,這是哈古弦老前輩府上的人,你……”
怪老人笑聲一斂,斜目看了床上,尖叱了一聲:“小子給我住口!”
龍勻甫不由嚇得一呆,知道這位師父,可也是動了怪脾氣了,今天活該花姑倒黴。
無奈自己身受此間主人父女如此大恩,報答尚來不及,如何敢如此得罪?
當時不由急得臉上變顏變色,隻是卻又奈何不得,隻急得雙手連搓。
那怪老人冷笑一聲道:“哈老魔有幾個腦袋,竟能如此待我這老朋友!哈!”
他尖笑了一聲,一雙深凹在眶子裏的眸子,向花姑一掃,冷焰逼人,露出一口白牙道:“好個醜婦,來!來!來!你就把你一身本事,都施展出來。我老頭子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今天我倒要為你的主人,好好管教管教你一下子了!”
他說著話,身子依然是紋絲不動。
這時花姑已把落地的刀拾起來,老人的話,她聽在耳中,早已是氣憤膺胸,可是她心知這老人一身功夫,竟似還在主人哈古弦之上,自己萬萬也不是對手,隻氣得緊緊咬牙切齒,一雙紅目之中幾乎要冒出了火來,龍勻甫見狀不由急得發抖道:“花姑,請看我麵子……千萬不要……”
話尚未說完,隻聽花姑大吼了一聲,道:“我與你這老狗拚了!”
龍勻甫不由“啊!”了一聲,刀光閃處,花姑早已撲到了老人身前。
龍勻甫這一聲還沒有叫完,隻聽見“嗆!”一聲,跟著黑影一閃,再看自己師父,已全身倒貼在了房頂之上,花姑這一刀,卻是砍在了石壁之上,直震得手腕發麻,手中刀又差一點落地。
她怒目上視,房上怪老人卻向下一墜,隻憑右手三指,輕輕捏著一塊石頭,競把全身半吊在高空,晃來晃去,搖個不停。
這種“老猿墜枝”的輕身功夫,在屋頂上如此施展,可足以驚人了。
花姑不由嚇出了一身冷汗。
“老鬼,你欺人太甚!”
她如同瘋了也似撲上,這一次,卻是一跨步,掌中刀“點天燈”猛然向上一挑。
怪老人嘻嘻一笑,身形旋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