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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妝醒來時,天已大亮。她沒有馬上睜眼,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轉來轉去,將之前發生的事,在腦海裏理了一遍。

呼吸還算輕鬆,不似一般重傷初醒時沉重。傷口應該被妥善處理過,聞不到該有的血腥味。身下觸感柔軟,身邊有不屬於她的氣息,近而不貼。床前的香爐一如繼往地吐著輕煙,那幽香舒緩,一時間她想神經緊繃都不容易。

縱使近仙之身有自我修複的能力,也不至於神效至此。她睜眼,身上的衣服幹幹淨淨,除了胸前那處小破口,連絲痕跡都沒留下。

一切的一切告訴她,前一秒還非人折磨他的惡魔,後一秒又細心溫柔的善待了她。至於原因,沒有原因。

也許跟那些被殺的山民一樣,隻是因為他的喜怒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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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一著地,便從底下竄起一陣麻癢,千蟲萬蟻叮咬似的,站都站不穩。初妝趔趄著退步,眼見著就要摔回床上去,猛地想起床上還躺著個人,當即奮不顧身一個擰身,腳下一纏,頓時跪跌在地。

“是個有誠意的拜師禮。”秦王支起身,一手撫上初妝眼角,神色莫測,“孤王若不答應,倒顯得不近人情了。”

說罷手滑至初妝下巴,扣住往自己方向一帶,然後傾身印上那兩片粉嫩的櫻唇。

這一吻如蜻蜓點水,來得突兀,去得迅疾。等初妝反應過來,秦王早已退離,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初妝用力擦了擦嘴,作勢起身。身一動,卻是悄無聲息來到秦王背後,一掌扣向他命門。

師父的靈識驟然一強。

命門乃一個人的生死之門。它一端連著生,一端係著死,至為關鍵又至為薄弱。初妝的速度實在太快,然而氣勁灌入,如泥牛入海,激不起一點反應。秦王周身似籠著層強大氣場,那氣場柔似棉絮,不僅一一化消外來入侵,而且仿佛磁石,將初妝的功力源源不斷地吸納。

待到初妝感覺不對勁時,想抽手已不能。她內丹已毀,傷口雖經處理,畢竟元氣大傷。不消片刻,她便力竭,軟軟倒在秦王背上。

秦王鳳眸微動,刹那流光瀲灩。他背手托住初妝腰肢,將初妝翻抱在懷。

她的眼睛很黑,是一種經年被蒼翠生機淬成的最清最靈的黑色,像初生的嬰兒,不沾染一絲的塵世煙火。他伸手撫上她眼角,指尖在那片看不見的桃色上流連。

初妝別過臉狠狠咬住他手掌。他也不生氣,就著這個姿勢,從床頭香寶子裏取出一粒紅色香丸,添至那盞銀鎏金蓮花紋五足香爐裏。

香爐精致,世間罕見,可置於秦王身邊,掩不住他風采萬一。不得不說,就外貌而言,這個男人堪稱完美。他身形修長、舉止雍容,他將世間最庸俗最奢華的一切融入骨子裏,化極致的世俗為獨一無二的孤高絕豔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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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渾渾噩噩地回到晉王府,初妝還有些不敢置信。

在她做好博命準備時,沒想到秦王竟輕鬆放她離開。她從□□出來,甚至沒有碰到任何阻攔。

初妝不自覺又擦了擦嘴。嘴唇相貼時那微冰的柔軟觸感清晰而強烈,仿佛烙印在了她唇上,怎麼擦都擦不掉。

文羽看到初妝,臉都綠了:“你這又是怎麼回事?”

上回是腰上一個洞,這回是胸口一個洞,而她光天化日,衣衫不整還到處亂跑!

怎麼回事?隱身失效、陣法失敗、內丹被毀、肋骨被抽……她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師承昆侖山主,擁有仙身,又是聖珠宿主,即使隻有二十年的修為,卻已不輸常人百年。這個秦王究竟是什麼身份來曆,能讓她接連受挫、全無反抗之力?師父的魂魄為什麼會在他身上,接下來她又該怎麼辦?

文羽久等不到回答,再次看向初妝。非禮勿視,他有意抬高視線,可不知怎麼的,眼角餘光還是瞥見了她胸口那抹若隱若現的白皙。他耳根一燙,慌忙移開視線,快步出房,重重關上門。

等他抱著衣服回來,初妝還怔在原地,手撫著唇,似不曾一動。

文羽別過臉:“究竟怎麼回事?”

沒有回應。

“又受傷了?”

還是沒有回應。

他轉回頭,蹙眉壓下心頭怒火,將手中衣裙朝初妝劈頭蓋臉砸去:“馬上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