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後回來了!”
“恭迎吾後榮歸!”
“吾後萬歲萬歲萬萬歲!”
……
耳邊說話聲嘈雜,仿佛有群麻雀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吵得人不得安寧。初妝眼珠子在眼皮底下轉來轉去,觸手摸到一片柔軟,猛地想起什麼,她霎時驚醒:“小九!”
床前的虛影瞬間消散。
初妝起身環顧,身下是雪白狐皮,入目是熟悉的香爐,又哪有狐九身影。她踉踉蹌蹌奔出房,心心念念都是找師父,找到師父狐九就有救了,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凝起一道淡淡虛影。她隻覺周圍仿佛有什麼指引著她,驅使著她一路飛奔向□□北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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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院有楓林。正午時分,驕陽似火,楓紅如霞,一人衣白勝雪,身若遊龍、宛如驚鴻,在秋林中恣意舞劍。
紅葉飄飛如花,劍氣銀芒如練。初妝神色倉皇,匆匆穿過如畫風景,徑直奔向秦王。劍尖抵上她喉嚨,她渾然不覺,身形不停。秦王手腕急翻,劍尖擦著初妝脖子,劃開一道極細極細的劍痕,齊柄沒入她身後的楓樹。
刹那已經起手的虛影停步,與秦王對視。
“師父!小九死了,小九死了!”初妝撲進秦王懷裏,雙手抱住他腰,哭得稀哩嘩啦,“師父你救救小九,你快救救小九!”
不見秦王回答,她一抽一噎的抬頭,水樣的黑眸有小小的希驥和全然的信任,眼尾輕紅似花:“師父?師父?”
隨即反應過來這是秦王,不是師父,她伸手勾住秦王脖子,掂起腳尖,吻了上去。
丈外的虛影背過身,眨眼再次消散。
秦王垂眸,這樣的姿勢剛好可以看到初妝脖子上的劍痕滲出細細血絲來。當初生抽她靈骨都沒見她掉眼淚,如今卻在他懷裏哭得肆意放縱、傷心欲絕。這仿佛隻是一個不起眼的變化,又像是一場巨大的改變。秦王心中湧起排山倒海的□□,他幾步將初妝壓在身後的楓樹上,唇舌下滑,一點點吻去她脖子上的血絲,非常、極其、迫切地開始攻城掠地。
他要將眼前之人占為已有,這久違的靈識、真切的溫暖,讓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等。
初妝被迫仰著臉,透過楓葉間隙看那破碎的碧空藍天,恍恍惚惚聽到有人說話。
“哇哇哇,吾後在我身上!吾後在我身上!”
那聲音近在耳邊,像是……初妝反手摸上背後楓樹,便聽那聲音激動到瘋狂的大喊:“啊啊啊,吾後摸我了!吾後摸我了!”
遠遠近近的一串唏噓咒罵聲。
初妝腦中“轟”地一聲,頭炸開似的疼。
什麼吾後?誰在說話?
是樹嗎?樹也能說話了?
樹說的話,她能聽得懂?
剛才跑過來時,一路指引著她找到秦王的難道也是這些樹?
她摸到劍柄,拔出劍,橫劍抵著秦王脖子:“救狐九!”
秦王停下動作,鳳眸幽深,喜怒難辨地看著初妝:“為師若不答應呢?”
初妝心想為個屁師,你除了占我便宜還教我什麼了?不過她原是想讓師父救狐九,一時腦子發昏提劍就上,萬沒想到聽秦王之意,似乎他能救狐九?
初妝將劍推進半分:“隻要你能救狐九,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好。”
初妝:“……”
答應得這麼快,初妝心裏惴惴的,想了想,補充道:“殺人放火不行,傷天害理不行,還有……”
秦王伸指抵住長劍,笑著打斷她:“有限製的條件,為師可沒興趣。”
初妝看著他食指貼上劍刃,一點點將劍推遠,指腹卻分毫未傷,心裏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在秦王麵前,她果真是一丁點談判的籌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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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再看不到初妝的背影,秦王才道:“你說,為救那隻狐狸,她會替孤王找到你的本體麼?”
空中凝起一道虛影。一虛一實、一影一身、兩人對峙。
稍頃,秦王笑道:“應該會吧。因為你一定不會告訴她,本體是你昆侖山主唯一的致命弱點。”
見虛影不說話,秦王搖頭歎息:“看來偽裝得再好,你終究還是對她有所防備,畢竟她可是妖族之後啊。”
虛影還是沉默。
秦王不緊不慢地越過他:“你說,她醒來這般鎮定,是沒發現身上的變化,還是不敢麵對這些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