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對黃衣青年超乎凡人的能力,驚羨不已的幾個人,頓時逆轉了對他的態度。話裏話外,掩飾不住他們內心的氣憤。
令他們沮喪的是,盡管他們看不慣對方的態度,但人家,的確有漠視他們的本錢——修行者,相對於他們這群普通人來說,有俯視、乃至無視的資格!
秦彥均皺了皺眉頭,說道:“老葉,別說了!人家不屑搭理我們,你說這話又有什麼意思!要想別人看得起,不是說兩句怪話就可以。這需要我們自己努力!隻有我們通過考核,也成為修行者,具有了對方重視的實力,才會讓其他修行者,對我們平等相待!”
“我明白!我就是死,也要死在通過考核以後!”葉盛波的語調低沉而又決絕。
“修行者!”謝成眼神陰冷,望著黃衣青年遠去的方向。
他雖然沒戴夜視器,看不穿夜色,但黃衣青年那冷淡、漠然的神態,卻在他腦海中,變得越發清晰。
蘇暢什麼也沒說,隻有棱角分明,高高鼓起的腮幫,泄露了他的內心情緒。
修行者!
我們一定要通過!
張琅靜靜地坐在一邊。如果不是那番奇遇,他也會和眼前這幾個人一樣,深深感到無以言狀的羞辱吧。
修行者,普通人,那就是兩個天地!
“我休息夠了!”蘇暢猛地從雪地上站起來。
“我早他媽不耐煩了!”葉盛波急不可耐地抓起行囊,背在背上。
“我先出發!”謝成當仁不讓,就要先行探路。
“小謝,等一下。”秦彥均環視了眾人一眼,“我知道大家的心情,但山路夜黑難行,我寧可走慢點,也不希望有人出意外!我們的目標,是通過考核,成為一名修行者,而不是失足落崖,成為一名烈士!這點,所有人都要牢牢記住!”
他看到所有人,都點頭表示知道了,才下達命令:“出發!”
……
淩晨一點零五分,五人小分隊終於渡過最後一條激流,翻上了最後一道山梁。
雖然每個人都憋著一股勁,但他們畢竟是血肉之軀,九個多小時的艱難跋涉,除了張琅,包括體力最好的秦彥均,都是腳下打晃,走路也在搖擺。
剛一攀上山梁,幾個人就支持不住了,一下跪在雪地上,雙手勉強支撐著身體,氣喘如牛。
這裏麵,隻有張琅算是最為輕鬆。
他背著全隊最重的衝鋒舟,路上不時需要穿越河流,衝鋒舟沾了水,更加沉重。加上今天長達十八個小時的行軍,也感到很是疲憊。
即便這樣,他也比其他人,要好得多。
秦彥鈞等人,跪在濕冷的雪地上,兩眼焦點都無法凝聚了,已是累得失去了思考能力。
五天多的連續艱苦行軍,鐵打的人也被徹底累垮了。
他們再強,終究隻是普通人中的強者。
張琅一個人忙碌著支好帳篷,將所有人都拖進去。等他把取暖用酒精爐點燃,帳篷裏已經響起一片鼾聲,所有人都已經疲極睡著。
幾天沒有刮臉,每個人都是胡子拉碴,艱難的行軍,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記。
他們的眼眶,都深深地凹陷下去。
幾個前幾天還身強力壯的軍人,麵龐消瘦了一大圈。就連原來有些白胖的葉盛波也不例外,形容憔悴,看起來猶如多年辛苦的老農,滿麵風霜。
張琅吃了點東西,把火滅掉,小心地檢查了一遍,才帶著一身疲倦鑽進睡袋。
已經走了一百多公裏了,隻剩下最後六十來公裏路程。
最後這段路,會不會還有其他阻礙?
希望一切順利……
他很快進入夢鄉,隻有帳篷外的風聲,還在呼呼的咆哮。
……
張琅是被眼前的白光驚醒的。
他睜開眼,發現陽光從帳篷透氣紗窗透進來,照在他的臉上——外麵已是豔陽高照。
他一轉頭,發現秦彥鈞等人都起來了。但他們圍坐成一圈,麵麵相對不說話,臉上的表情很是古怪。
“你們怎麼了?”他奇怪地問道。
葉盛波作了個噤聲的動作,指了指帳篷外,意思是讓他自己去看。
張琅昨天太疲倦了,和衣而睡。在帳篷裏還不覺得,當他拉開帳篷門,一股徹骨寒意迎麵襲來,禁不住機靈靈打了冷戰。
帳篷外,陽光從雪地裏發射過來,亮晃晃刺得他一下閉上眼。
等他適應了刺目的雪地反光,側頭左右看了一下,眼睛頓時睜得溜圓,定定地望著山崖邊。
一個黃色身影,站在山崖邊,極目遠眺。
黃色身影站得極為挺拔,寒風刮過,帶著他身上衣袂飄動,他卻一動不動。
正是那個黃衣青年!
張琅還是第一次在這麼近距離,觀察他,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黃衣青年看起來約摸二十來歲年紀,肌膚富有彈性光澤,生機勃勃。但他的表情漠然,有著和年紀不相稱的平淡,似乎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感到意外。這幅模樣,就像是一個活了數十年,已經看透人間世事的老頭子。
“他在那裏多久了?”張琅縮回頭,問道。
“不知道,反正我起來打開帳篷,他就在外麵,”蘇暢說道,“當時看天色,大概七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