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2)
白岩去往西天的路上心裏如翻江倒海一般,不光是興奮、緊張、期待、更有心疼,雲崖說得不錯,他讓悠遙等太久了。當初他自身難保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他不敢去想她醒來知道他已輪回時是什麼反應,但他知道,他心裏有多少不舍、多少痛苦、多少掙紮,她心裏必定一分一毫都不會少,隻是他不過是被折磨一個時辰便遺忘了一切,而她卻要獨自承受著。雲崖說她將自己化作了一塊石頭,他不知該歡喜還是該痛心疾首,化作一塊石頭她是否可以不再痛苦?是否可以靜靜等他歸來?被迫墮入輪回的時候,他想過,她喝下忘川水就此將他忘記,會不會更好一些?可他自私,他不願她忘記自己,於是將骨簫交托給九天玄女。他對她很殘忍,分明是這麼愛她,卻也是一樣這麼害怕失去她。他不忍心也不敢說要她等他回來,所以隻留下了骨簫而沒有隻字片語,若她選擇忘記他,他也隻能接受,但至少想在她的身邊、她的眼前、她的生活裏留下些許他的影子,即便她不記得他。
如今他回來了,他回來了,他們絕不要再分開了!
到了西天之後,白岩發現並沒有悠遙的氣息,他心頭一緊,悠遙一定在西天,但沒有她的氣息是說明她已頓入混沌境界了?那他要如何找到她?
就在白岩無措之時,文殊菩薩忽然走了出來,白岩原想避開,卻聽文殊菩薩喚道:“龍太子這就要走?不去見一見翩鴻元君嗎?”
文殊菩薩這話讓白岩生生頓住了身形,解開了隱身咒,草草理了理衣裝向文殊菩薩一拜:“菩薩。”
“龍太子請隨我來吧。”
文殊菩薩好像什麼都知道,不光知道白岩會來,還知道他心中疑惑,與他說道:“元君本是來修佛好去除身上魔性戾氣,然元君天賦過人不消一刻便領悟了混沌境界,自然得已超脫三界,故而早可離開。龍太子大可不必如此戒備,此地乃是西天,並非天庭。”
白岩點了點,西天不是天庭,也是玉皇大帝也拿這群和尚菩薩佛祖無可奈何,甚好!
文殊菩薩將白岩引到廂房,衝他微微一笑便轉身而去,留待白岩自己去推開那道門,見他為之癡狂思戀三百年的人。
白岩深深吸了口氣,捏了捏拳抹了一把手心裏的汗,這才鼓足了勇氣推門而入。
三百年,這廂房中好似隻過了一刻時間,所有一切都是原來的模樣,包括被離悠遙摔碎在地的那瓶忘川水。
白岩看著端坐在蒲團上的那個石頭人,她手中緊握著的是他留下的骨簫,她臉上似有一滴淚,她的嘴角又似乎留有一抹笑。他心中知道,讓她心痛欲死的,讓她快樂愛戀的,都隻有他。可他卻離開了她三百年,將她一個人留在了這裏三百年,他想撲過去緊緊抱住她,說盡他心裏的悔恨與思念,說一萬遍對不起,隻求她莫要惱他不辭而別。但他的腿卻好像生了根似的,每一步都走得極緩極沉極困難。當他真的走到了她麵前,顫顫巍巍地伸出了手,喉間好似被人緊緊勒住了,不僅說不出一個字來,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反倒是心頭劇痛無比,正如一把尖刀刺入胸膛,血流如注。
“噗通”一聲白岩跪在了離悠遙麵前,伸手覆蓋她的雙手,哽咽著喚她:“悠遙。”
如同白岩在大雪山頓入混沌境界一般,能喚醒悠遙的隻有曾經與她元神共融的白岩。他的聲音、他手中的炙熱正就是她混沌世界裏的一道光,引她回來。
時隔三百年,離悠遙終於慢慢抬起了眼皮,臉頰上掛著的那滴淚珠啪嗒一聲落在白岩的手背上,他欣喜若狂地看著她,眼中滿是激動。
離悠遙怔怔看著眼前的人,感覺自己似是仍在做夢,前一刻她才發現他棄她而去,這一刻他已出現在她麵前。她是不是想他想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