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塔克的重步兵損失越來越大,盡管他們給突厥的攻擊者也造成了巨大的傷亡,有的突厥輕騎兵甚至成建製全部被殺傷在陣前。但重步兵們在聖者努爾丁的親自鼓舞下的又一輪猛攻已經使他們抵敵不住。拜占庭步兵開始了第二次崩潰,肯塔克側翼的聯隊都在逃命,就連英勇無畏的他親自迎戰也無濟於事。
強壯的羅馬光頭硬漢除了頭部的傷口外,肩膀,腿部都受了傷,其中腿部的刀傷最重,而腹部依舊很疼痛,可他卻連彎腰的時間都沒有,他的長矛已經折斷,現在正在拔出長劍在拚命殺敵,他的麵前倒下了成片的突厥人,但即使如此,他還是沮喪地看見,多數的步兵正在逃跑,而他已經無力阻擋。
弓箭手陣列已經被瘋狂的庫爾德斧兵在幾處同時衝開。但他們的指揮瓦塔瑟斯還是派人擠到了肯塔克的身邊,“將軍讓我告訴您,”一名傳令官大喊道,“曼西姆斯已經在清理穀口的道路與車輛,而皇帝與蘭帕德斯的精銳軍隊也正在進入穀口進行援救!”
肯塔克知道這肯定算是一個好消息,隻是不知道還來不來的及,更換第四匹戰馬的穆斯塔法已經親自帶領伊克塔貴族騎兵衝擊肯塔克自己所在的聯隊。光頭羅馬人緊抓住一根長矛,用力向正在衝殺的穆斯塔法拋出,被後者眼疾手快用左手的彎刀撥落。接著,穆斯塔法一手揮舞釘錘,一手揮舞彎刀向肯塔克殺來。
現在就連肯塔克親自率領的聯隊也在止不住向後退卻,這時,山穀中突然喊殺聲大起,一起與阿爾維斯輕騎兵擔任斥候任務的拜占庭雇傭騎兵將領烏古魯出現了,而且看起來他麾下的四千土庫曼騎兵並沒有遭到損失,烏古魯在奔馳的戰馬上抽出長劍,帶領雇用騎兵很快衝近了兩軍殊死拚殺之地。
“烏古魯!”肯塔克向他大叫道,“我掩護你的側翼!皇帝的衛隊已經到達了穀口,讓我們一起衝殺出去!”
烏古魯喉嚨中重重的應了一聲,很快來到了肯塔克的身邊,突然,他借助戰馬的急加速,長劍迅速向肯塔克的喉嚨抹去。而他的四千土庫曼雇傭騎兵,也衝向他們的原雇主,從背後將剩下的拜占庭步兵完全衝垮。
山穀中的拜占庭軍隊已經完全崩潰,猝不及防的肯塔克頸部被烏古魯的長劍撕裂開一條不停冒著血泡的長傷口,不屈的重步兵指揮左手丟棄盾牌,捂住自己致命的創口,右手揮舞著長劍,向叛將刺去。
穆斯塔法催馬趕到,大喝一聲一記釘錘錐進肯塔克的肩胛骨,他原以為光頭羅馬人會立即斃命,但拜占庭重步兵指揮在生命最後一刻發揮出全部氣力,緊緊握住錐入自己頸項的釘錘將突厥將軍拖下馬來。
肯塔克雙手像鐵鉗一樣緊緊握住穆斯塔法的喉嚨,想用最後的力量掐死他,穆斯塔法又舉起左手的彎刀,刺穿了羅馬人的心髒。肯塔克這才緩緩失去生命的跡象,鐵掌的巨大握力漸漸放鬆,他的屍身摔倒在地,但一雙僵直的雙眼依舊死盯著穆斯塔法的臉。
穆斯塔法心有餘悸摸了摸喉嚨,望了一眼臨陣倒戈的拜占庭土庫曼騎兵指揮烏古魯,似乎是想要確認他現在確實是自己人,他轉身向半山腰的哈薩辛監軍望了一眼,就連這些綠袍人也在點頭向烏古魯致意。
“我記得你發過誓永遠不再幫助亞爾斯蘭?”穆斯塔法盡量讓自己保持友好的表情,但卻禁不住帶著些許嘲諷,因他一直認為忠誠是一名軍事貴族基本的素質,他並不太喜歡兩麵三刀的雇傭軍。如果要他選擇一個人當朋友,他寧可是剛才還扣住他喉嚨的肯塔克,“你現在難道不是個基督徒麼?”
“我現在效力於努爾丁,不是亞爾斯蘭,”土庫曼雇傭兵頭領狡辯,“這次戰敗後他們的曼努埃爾皇帝不可能有能力支付我的金幣,”烏古魯坦誠說道,“而你們的主人可以。”他削瘦的嘴角泛起一絲讓穆斯塔法討厭的笑意,“得到這些金幣後,真主的形象在我的心中立即超越了上帝,無限高大起來。”
曼西姆斯依舊守在穀口位置,冒著箭雨帶領普羅諾埃重步兵清理道路,推開車輛。重步兵中的一部分已經按照他的命令,護送著帝國寶貴的攻城器械向後退卻,幾乎已經退出了山穀。突厥人雖然非常想毀掉這些器械,但他們的主力軍要麼正在糾纏曼努埃爾的精銳軍隊,要麼正在圍殲山穀中的拜占庭軍隊,穀口的突厥士兵大都隻是弓箭手而且人數並不多,不會對普羅諾埃重裝步兵造成威脅。
曼西姆斯在前方接應從山穀中潰退下來的步兵,從那些步兵嘴裏已經得到了肯塔克陣亡以及烏古魯反叛的消息,他不時向背後張望,期盼皇帝的精銳軍隊能夠早點趕到,這時他注意到一個問題:他接應的步兵中幾乎全是肯塔克潰退的重步兵聯隊,弓箭手則很少。
“陛下的聖騎兵和北歐衛隊為什麼還沒有趕到?”一名部下焦急地說。
“陛下的聖騎兵與北歐衛隊一定是被努爾丁的援軍擋住了,看起來他們不會很快趕到這裏。”曼西姆斯說,一麵繼續端詳從山穀中逃出來的拜占庭步兵,弓箭手依舊很少。
曼西姆斯打定了主意,他一個翻身騎乘上一匹白色的軍馬。
“將軍?”一名部下驚愕地看著他。
“放心,我不會獨自逃命,”曼西穆斯衝部下開了個玩笑,“我想把盡可能多的弓箭手撤出來,他們在拚死抵抗,但顯然很混亂,他們需要有人組織。”
“多虧快速疏通了道路,能將一部分步兵撤出已經是萬幸了,”部下不同意他的計劃,“不能再冒風險讓我們的人再陷在山穀中!”
“所以,”曼西姆斯加重了語氣,“你們繼續護送攻城器械與跑出來的士兵,我一個人去。”
“就憑您一個人?”部下不相信地望著他,“為什麼一定要冒著個風險呢?”焦急使得他顧不得禮貌,“難道是因為弓箭手副指揮馬庫斯是您的朋友?”
“當然不是,”曼西姆斯緊緊盯著部下們的臉,溫文爾雅富有學者氣質的中年人消失了,他的士兵們看到了他不屈,執拗,大膽的另一麵,“東線戰場中弓箭手非常重要,我們可以用一年時間迅速在希臘地區重新組建重裝步兵,卻無法訓練哪怕是十分之一的弓箭手,”他頓了一頓,提高了嗓音,“我們這一仗打敗了,可我還想下一場從突厥人這裏找回來!”
“我們跟隨您一起殺進去!”一名重步兵叫道。
“我可是有一批好馬,你們卻沒有。”曼西姆斯微笑著說,轉而換上了嚴厲的神色,曼西姆斯嚴厲地說,“人多了反而會壞事,傳我的命令!將車輛轉向山穀口,有一處向東南方向轉彎,地勢險要的拐角,可以利用來擋住突厥人的弓箭,你們就在那裏準備接應我,並且等待陛下的衛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