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摩利尼姆的教堂靜寂的坐落在城西南,伴隨它的隻有環繞在四周鬆樹林中大山雀們嘰嘰喳喳的鳴叫,鮮為造訪的曼努埃爾與兩名身披重鎧的鐵甲聖騎兵則在默默等待。十分鍾後,兩名身披鵝黃色披風,身材高大,目光入炬的埃及馬穆魯克護衛出現在皇帝的視野,他們率先進入了空蕩蕩的教堂大門,在敏銳的觀察了四周布置之後,他們謙卑地向旁邊退去,給一身黑袍的薩拉丁讓開路。
與努爾丁的高大身材不同,薩拉丁的身形纖瘦許多,舉止更顯現出優雅而不是力量,加之短而細的漂亮胡須,不清楚真相的人很容易把他當成一個穆斯林學者而不是軍事領袖。
皇帝的目光轉向了薩拉丁帶著紅寶石的手指,薩拉丁的手雖然修長,但關節粗大,手掌虎口處清晰的磨痕證實著這位客人對於彎刀或長劍的熟練。
曼努埃爾審視著麵前小他十九歲的中年人深遂而優美的黑色眼睛,這根本不該是一個中年人的目光,盡管現在仍如流水般和藹,但皇帝毫不懷疑,必要的時候這雙眸子也能銳利到令最凶惡的對手膽寒。
“終於見麵了,羅馬人的‘戰爭皇帝’。”薩拉丁也同時在打量著曼努埃爾。
薩拉丁在教堂內緩緩轉了個身,敏捷的目光略過禮拜堂上被供奉著的基督聖像,目光再次停留在拜占庭皇帝琢磨不定的臉上,“在你們的神麵前歡迎我?”薩拉丁眼神中帶著的玩笑般的嘲諷,“歡迎一位真主最忠誠的仆人?”
“議事廳太招搖,那不會是您想要的,”曼努埃爾的目光也轉向耶穌的聖像,又望了一眼薩拉丁,“我不認為我們僅僅是作為基督或是真主的仆人站在這,這種場合正是為不拘於形式並擁有寬厚胸懷的智者們準備的。”
薩拉丁緊盯著曼努埃爾的眼睛,嘴角露出一絲釋然的微笑,“我喜歡智者間的對話。”
曼努埃爾微笑著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我了解到在君士坦丁堡的穆斯林依然可以自由的禮拜,公民權與其他民眾一樣受到保護,”薩拉丁繼續說,“這讓我認識到我們兩個曾經敵對的人可以有在一張絨毯上談話的可能。”
“我曾為耶路撒冷王國的士兵提供了攻擊埃及的船隻,”曼努埃爾長長歎了口氣,“現在我已經意識到這個錯誤了。”
“也許,”薩拉丁寬宏大量的說,“您急於想恢複東羅馬帝國的疆土,回歸巴西爾時代的盛況,埃及充裕的糧食產量會讓您更快達成目標,您心儀帝國的黃金時代無可厚非,就像穆斯林的有識之士也同樣希望偉大的阿拉伯帝國早一天回歸。”
曼努埃爾苦澀的一笑,請薩拉丁坐在了禮拜堂新鋪的絨毯上,自己則在禮拜堂上的長椅上就坐。
“現在的**,新月旗幟四分五裂,無數個互相攻打的埃米爾公國都自稱是真主最忠實的仆人,他們也許是,也許都不是。”薩拉丁朝曼努埃爾狡黠的一笑,“我同意你的看法,如果有一天,有人能夠重整這一切,他必須首先得看清這一切,而不取決與他有多仇恨基督。宗教是一種巨大的力量,他應該了解方向並加以引導,而不是盲從。”
“這可不像是真主的仆人該說的話。”曼努埃爾調侃道。
“如果信仰就是把思考與判斷的權力直接交給神靈,那麼信仰就等同於愚蠢,這起碼不是一個國王該做的。”薩拉丁語氣堅定地說。
“你說的可以重整這一切人,會不會是努爾丁?”曼努埃爾語氣真摯,有意望了一眼薩拉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