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平原都似乎在安條克重騎兵的鐵蹄下震撼,地動山搖的震顫讓最精銳勇敢的戰士北歐衛隊都麵帶懼色,更不用說位於帝國步兵隊列最靠前的下馬槍騎兵,每個士兵都麵如土色,心中咒罵雷拉格的冷酷。
原先肯塔克統帥的重裝長矛手在密列奧賽法隆戰役中大傷元氣,使得帝國步兵在平原地帶難以抵擋騎兵的正麵衝鋒,其實即使肯塔克還活著,他的長矛手麵對安條克騎兵雷霆般的全麵衝鋒,也無法通過這人生中最殘酷的考驗。
最前列下馬槍騎兵的陣腳開始混亂,艾裏克帶領的一千北歐衛隊已經靠近下馬槍騎兵的身後列成盾牆,艾裏克注意到他們的指揮官阿爾維斯麵如土色,眼中寫滿了恐懼。巨人抽出巨劍,湛藍色的雙眼緊緊盯著前方這位指揮官的動靜。
出乎意料,阿爾維斯雖然非常害怕,但沒有逃跑,他仍揮劍在隊伍中維持紀律,每當有士兵後退,他就大聲吼叫斥責,把士兵連拉帶打趕回隊伍。艾裏克知道阿爾維斯的大聲叫嚷也是在轉移自己心中的恐懼。但這總比帶著士兵直接逃出戰場要好。
阿爾維斯回首望了一眼背後的動靜,年邁卻機靈的他一眼就看見了死死盯住他的艾裏克與他手中碩大的巨劍。雖然在對方騎兵的衝鋒麵前老將無法抑製住恐懼,但他與艾裏克對視時,眼中竟立即閃現出了另一種神情。他甚至還衝著巨人微笑了,那微笑中擁有一種阿爾維斯並不曾經擁有過的力量。
這是軍人榮譽感的作用,他要挽回自己在密列奧賽法隆戰役中的榮譽。
過去無論是艾裏克還是雷拉格,幾乎是對阿爾維斯是極度蔑視的,北歐人根本不能理解把皇帝主力數萬大軍丟在山穀中被人伏擊,而自己狼狽逃竄的將軍是如何在海潮般的謾罵中保存自己的性命。但現在,艾裏克死盯著阿爾維斯的眼神也漸漸變得緩和,能麵對雷霆萬鈞的騎兵衝鋒而不撤退,已經說明了他的價值。
艾裏克曾經錯怪過曼西姆斯,他不想再錯怪阿爾維斯。
安條克騎士的組成大都是殘忍而勇敢的諾曼人,一百年前他們在博希蒙德曾祖父,著名的“征服者”羅伯特圭斯卡特的帶領下,令整個西部帝國都在他們的衝鋒下顫抖。他們唯一懼怕的隻有一樣東西:鐵甲聖騎兵,而他們已經牢牢地被羅貝爾的醫院騎士團主帥衛隊緊緊纏住,1081年對拜占庭大軍的毀滅性屠殺時刻將再次重現。
阿爾維斯停止了叫嚷,耳中充滿了安條克騎士衝殺的叫喊聲,他麵對著暴風般的騎兵衝鋒,用發抖的手整理頸間的披風紐扣,與他麾下的所有下馬槍騎兵架起了長矛與盾牌,一起迎接著命運的降臨,並緩緩閉上了眼睛。
對於前列所發生的一切,雷拉格都看的很清楚,‘黑海之龍’也輕輕的閉了一下雙眼。他命令旗手向所有步兵示意做好全麵反衝鋒的準備。阿爾維斯的下馬槍騎兵犧牲所造成的時機也隻有幾十秒鍾而已。他隻是希望:艾裏克不要意氣用事,他的生命與巨劍應該用在幾十秒之後更重要的時刻。
吉奧、羅傑、喬瑟林伯爵紛紛抽出了長劍,他們的騎士在震耳欲聾的呐喊聲中一起平舉起沉重的騎槍,騎槍上的矛尖在陽光的反射下放射出奪目的閃光,即將成為拜占庭中央陣線毀滅的顏色。
“神的旨意!”吉奧望了一眼隊伍中的十字架高喊到,身後的騎士們也紛紛在衝鋒中高吼。
“神的旨意!!!!”
“有陷阱!拜占庭人在陣地前放置了鐵蒺藜!”喬瑟林突然一勒戰馬,戰馬嘶叫得跳起,“就和以前一樣狡猾!”
安條克的騎士紛紛在陣地前轉向,因為喬瑟林的隊伍衝鋒在最前麵,因此他們的停止不前直接阻滯了其他騎兵的前進,數千騎兵停留在拜占庭軍陣前,更不用說拜占庭人的弓箭手還在不斷發射著箭矢,情況突然變得非常危險。
吉奧停住戰馬,在左臂綁縛的盾牌的保護下疑惑地觀察著戰場,拜占庭人喜歡在戰場上放置鐵蒺藜,曼努埃爾的祖父阿曆克塞就經常這麼幹。但他也想到,他在阿達納平原的間諜從來都沒有報告過鐵蒺藜的事情。以安條克騎兵的行軍速度拜占庭人也沒時間這麼幹,更何況,拜占庭人不可能事先預料安條克騎兵的攻擊路線,他們自己也有騎兵要使用,不可能在整個戰場上擺滿這些東西。
他在視線中尋找喬瑟林,卻發現喬瑟林伯爵並沒有直接向安條克軍隊的後方退卻,而是向右側行動,這個匪夷所思的行軍路線幾乎擋住了所有安條克騎兵二十秒鍾。而拜占庭人的箭雨似乎也莫名其妙的停止了。
吉奧緊盯著喬瑟林,後者正頭也不回的向右帶領他的人撤出戰場,喬瑟林伯爵與他的騎士都披著紅色的披風,吉奧猛的一轉身,包括醫院騎士團的騎士與他全都披著藍色的披風,也許,這是剛才麵對箭雨時喬瑟林伯爵的人無一損失的原因。
“根本沒有什麼鐵蒺藜,你這個叛徒!”吉奧朝喬瑟林狂吼道,他在心中想把對方碎屍萬段,可他已經沒有時間進行報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