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西姆斯不安而悲哀地望著艾裏克興奮的表情，對麵仿佛是一個孩子，他真的不想打破巨人的幻想，但該來的終究還是會來，“不，艾裏克，我們不是去科尼亞，”他停頓了好一會，“而且，你也不能通知雷拉格。”
艾裏克怔在那裏，緊緊地盯住小曼西姆斯的眼睛。
“不！”巨人氣憤地低吼，“你想對付雷拉格？”
“不是對付，隻是控製住他。”
“我才不會幫你幹這髒事，雷拉格根本不可能叛亂！”
“我沒有說雷拉格會叛亂，”曼西姆斯安撫他，“我和你一樣相信他，可他畢竟是……畢竟是皇帝的侄子，身體裏留著陛下的血，而陛下已經有一個十二歲的兒子，雖然年幼，卻是親生兒子，雷拉格現在擁有如此威望，他得到控製也是在情理之中。”
“雷拉格沒有當皇帝的企圖。”艾裏克努力申辯到，但聲音在變低。
“當一條大路在你麵前鋪開之際，你根本就沒有回頭的機會，”曼西姆斯上前一步，聲音壓低卻更堅決，“雷拉格也是一樣，在他四周，也有許多將領希望通過皇帝的更替來抬高軍階與權力。”
艾裏克惱怒而無助地在小小的屋子裏打著轉，像一頭被鎖住的巨象，他很想打碎點什麼，但這裏根本沒有值得他動手的東西，他又不能打碎他所最敬佩的曼西姆斯。
“我向雷拉格發過誓，我此生由他率領，”巨人突然冒出一句，“在北歐的時候就發過，我們北歐人必須遵守自己的誓言。所以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
“可所有的北歐衛隊成員，包括你，”曼西姆斯糾正他，“在加入帝國前都必須起誓，不得反叛帝國，並且要保衛帝國的城市，服從皇帝陛下的調動與命令，難道你沒起過誓？”
艾裏克怔在那裏，大口的喘著氣，他狠狠地盯著小曼西姆斯，那個時候，他從未意識到，自己的兩個誓言竟然會在有一天自相矛盾。
正當艾裏克痛苦地搖動著大腦袋時，曼西姆斯走近了他，“我有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他宣布。
巨人抬起頭望著他，像以往在尼西亞與曼德爾河穀時那樣信任的望著他。
“你帶領北歐衛隊與阿拉瑪諾戰士離開安條克前往我的軍營，”曼西姆斯說，“這就等於遵守了皇帝陛下的命令，而我，”他頓了一頓，“絕不會命令你帶領北歐衛隊與雷拉格的北歐衛隊骨肉相殘，我會讓你們之間離的遠遠的，等事情過後，雷拉格還是北歐衛隊統領，你可以繼續由他統帥，這樣，你對雷拉格的誓言也沒有違約。”
“艾裏克，”曼西姆斯抓住巨人的發抖的手臂，“想想我們曾經並肩作戰，我們在尼西亞，把散漫而幾乎腐化的普通北歐戰士訓練成了最精銳的紀律鐵軍，我們一起擊潰了不可一世的哈薩辛；我們把突厥人最強大的軍隊在曼德爾河穀全部殲滅，這都是我，還有你，一起完成的。你是皇帝陛下最喜愛的衛隊將軍，也是帝國最需要的勇士，雷拉格也一樣，總有一天，他的政治才華會在總督位置上得到施展，而你，會晉升為整個北歐衛隊的領袖。”
“是的，是的，那些確實是我一生得意驕傲的壯舉，”艾裏克眨著淡藍的雙眼望著曼西姆斯，似乎又回到了激動人心的戰場，巨人為總司令官的情感所鼓動，但他仍放不下一個他關心的問題，“對待雷拉格的處置將是怎樣的？”
“沒有處置，”曼西姆斯加強了語氣，“他將保留他的安條克總督位置，皇帝陛下透露，在一段時間之後，他會被調回君士坦丁堡，擔任君士坦丁堡總督要職！這是無數貴族夢想而不可得的美差，在管理上，君士坦丁堡總督是可以節製北歐衛隊統帥的，當然是與皇帝的命令不矛盾的前提下，所以，那時候你還遵守著與雷拉格的誓言。”
艾裏克低下頭，思索著曼西姆斯的話。
“帝國的軍事局勢還處在動蕩之際，”小曼西姆斯又補充道，“一旦需要你們的力量，雷拉格仍舊會被委以某個戰區司令官的職務，那個時候，你們仍可以並肩作戰。”
“隻要他不去觸及皇位，那麼他就是安全的，對嗎？”巨人思量了良久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