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2 / 3)

丁有剛聽到“謝謝”兩個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笑笑,說沒什麼,換上你,也會這麼對我的。

戴向軍心裏咯噔了一下,想,如果是我,我能這樣對他說真話嗎?恐怕不會。

這麼說著,兩個人就達成了相互諒解,甚至開起了玩笑。丁有剛問戴向軍給呂凡凡灌什麼迷魂湯?戴向軍當然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但不好做正麵回答,這種事情,是做了就不能說,說了就不能做的,現在既然做了,考慮到丁有剛和呂凡凡是一個單位班子裏的同事,戴向軍當然死活不能說,於是就打岔,問丁有剛最近怎麼樣,有沒有扶正的可能,如果扶正,是不是需要走什麼關係,上什麼手段,如果需要,丁有剛自己不方便,他戴向軍願意出麵,出錢出力在所不惜。

丁有剛聽這話當然高興,也就不在戴向軍給呂凡凡罐什麼迷魂湯的問題上深究了,而是說到他們係統內部的一些事情。說他們南都電信說起來是企業,但班子的任命權還在電信局,不倫不類,所以,是不是扶正並不在於個人工作能力,而在於上麵有沒有人。

戴向軍雖然對丁有剛說的事情不是真感興趣,但由於是自己挑的話頭,出於禮貌,還是認真聽著,並不斷地點附和。

丁有剛再次說到呂凡凡,說呂凡凡上頭就有人,條件比他好,但她自己不上心,好象當個副總就革命到頭的樣子,並沒打算更上一層樓。

戴向軍本來是敷衍的,但聽著聽著也就聽出了名堂,丁有剛第一次問戴向軍到底給呂凡凡灌了什麼迷魂湯可以理解成完全是開玩笑,第二次再把話題扯到呂凡凡身上,顯然就不是開玩笑了,似乎是有所指,到底指什麼呢?戴向軍在心裏問自己。

“男女有別,”戴向軍說,“男人的事業心比女人強,也可是說是事業周期比女人長。男人四十事業剛剛開始,女人四十就考慮退休了。哎,老兄,你可以讓呂凡凡的關係為你所用呀。”

丁有剛一愣。

戴向軍不說話了。為丁有剛斟酒,勸丁有剛吃菜。但丁有剛顯然沒有心思喝酒,也沒有心思吃菜,而是想聽戴向軍往下說,說怎樣讓呂凡凡上頭的關係為他丁有剛的扶正發揮作用。可此時此刻的戴向軍似乎已經忘記剛才所說的話,而一個勁地斟酒勸菜,完全是一副非常單純的朋友相聚的樣子。於是,他們之間的氣氛又重新出現了某種程度上的不對勁。

突然,戴向軍說話了。說:“如果互保呢?”

戴向軍這個問題很唐突,與他們正在談論的問題接不上,所以,丁有剛聽了之後,一個激靈,想,你小子真行呀。

“如果銀行認可,當然沒有問題。”丁有剛說。

“銀行方麵當然沒有問題。”戴向軍說

丁有剛又想了想,想著自己肯定不能被戴向軍牽著鼻子走。

“你找其他單位吧,我們這邊剛剛獲得一筆貸款,暫時並不需要資金。”丁有剛說。

“不行,” 戴向軍說,“其他單位我不認識人,銀行也不一定認可。”

“那你就等吧。”丁有剛說。

“等什麼?”戴向軍問

“等我當一把手呀。” 丁有剛說。說完,沒等戴向軍笑,他自己就哈哈大笑起來。

戴向軍當然也跟著笑了起來。但是,他沒有笑多長時間,立刻就嚴肅起來,把腦袋往丁有剛麵前湊了湊,壓低聲音說:“這裏麵是有費用的。反正跟誰做都是做。與其把好處給別人,不如咱兄弟自己做。”

丁有剛一聽,也不笑了,並且把眼睛眯上了。

真是天意!當警車終於停下來的時候,這個感覺再次從戴向軍的腦海中蹦了出來。

原來,報告會的場地竟然就是南都黨校禮堂--戴向軍剛來南都時參加“黃埔二期”培訓的地方!當初正是在這個禮堂,柯正勇被選舉為“黃埔二期”的班長,戴向軍被培訓部主任推薦為柯正勇的聯絡員,柯正勇成為戴向軍的“首長”。也正是從這個地方開始,戴向軍逐漸適應市場經濟的大潮,並最終從一個觀潮者變成一個弄潮兒,成為南都大地上一顆耀眼的企業家和“天安帝國”的主宰,而今天,還是在這個地方,他卻身穿囚服,淪落為人民的罪人。整整二十年,曆史長河中的一瞬間,戴向軍從起點又回到原點,而留給他的,隻有悔恨,沒有怨恨,要怨,也隻能怨自己,怨自己在個人資產膨脹的同時欲望也得到了無節製地膨脹,怨自己為了實現一個並不罪惡的目標采取了罪惡的手段。假如生活可以重新開始……

戴向軍與丁有剛後來又談了什麼無人知曉,因為後來他們倆談話的聲音非常低,低到隻有他們兩個自己能聽見。

其實他們倆到底談了什麼已經並不重要,即便南都電信能為南都天安的銀行貸款擔保,估計也不是一天兩天甚至不是一個月兩個月能夠辦理下來的,因為正像丁有剛自己說的,他不是董事長,即便他是董事長,也還有一個說服其他董事一起在董事會決議上簽名的問題,考慮到丁有剛要當上董事長不是一個月兩個月能夠搞掂的事情,所以為天安擔保也就不可能雜短期內實現。從另一方麵說,南都電信是不是能為天安擔保對戴向軍也已經並不是很重要了,能做更好,不能做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因為畢竟,天安已經不是他戴向軍的了,戴向軍已經把南都天安整體轉讓給陳四寶了,萬一貸款主體“重組”不成,隻要戴向軍把南都紅樓賣掉,讓天佑實業重新變回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殼”,那麼,即使將來銀行來追討欠款,也隻能按擔保協議要求陳四寶來承擔連帶責任,替天佑實業償還銀行貸款了。所以,戴向軍的工作重心又發生了轉移,轉移到出讓“南都紅樓”上來了。

“南都紅樓”的出讓並不順利。主要是標的太大,找不到合適的買家。而整個“南都紅樓”度假村是一個整體,不好分割,所以,更曾添了出手的變數。不過,戴向軍是個不服輸的人,越是難度大的事情越能激發他的挑戰性。他畢竟是做過資本運營的,思路寬闊,想著如果單純把“南都紅樓”度假村當做一個產品出售,這麼大的標的,確實很難找到合適的買家,但如果把它當成某個上市公司資本運營的道具,那就簡單了。按照這個思路行走,戴向軍很快就發現找到了一個廣闊的市場。但是,正當他整體出讓南都紅樓有些眉目的時候,出事了,出大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