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黑壓壓的,烏雲籠罩著整座城。城裏的人都很害怕,心裏也裝滿了烏雲。街道上少有行人,家家戶戶緊閉著房門。隻有巡邏的士兵按時走過,他們的步子軟綿綿,像是好幾天沒吃飯。城門口的士兵神情嚴肅,鐵青的臉上沒有一點點表情。
人們的心裏像壓了塊石頭,喘不過氣來。這種氣氛很詭異,像瘟疫一樣很快波及全城。大家隻能自求多福,或者想辦法出城去。可是,都不現實。城裏的人出不去,城外的人進不來。
不得不說,那哥阿這招很高明,圍而不攻,讓其自亂陣腳,便能以最小的代價拿下這座城。這一次,他應該賭對了。城裏明顯已經陷入了恐懼之中,拿下應該不遠了。
於是,一封封信被用箭射了進來。信上的內容大致是,隻要老百姓願意出城,城外的人是不擋的,也不會被抓,更不會被殺。大家想走就走,想留在城外的隊伍裏,也是可以的。有吃有穿還有銀兩,這些都由大家自己決定。
城裏一下子就亂了,這封信雪片似飛進來,很快就傳遍了。孫望也收到了,當手下拿著這封信跟他彙報時,他氣得手都要抖了。現在就是要把他架在火上烤,如果敢放人出去,那就真的是一座孤城了。如果不放人出去,那這些老百姓聚在一起,萬一暴動也是麻煩事。
孫望的預料是正確的。城門口已經聚滿了人,而且人越來越多,感覺全城的老百姓都來了,大家呼喊著要出城。守城的士兵眼看就守不住了,也不敢對老百姓動武。
矛盾轉移到孫望那裏,是要做個決定了。孫望一向以仁慈出名,打的旗號也是拯救百姓,才反抗清廷的。所以不論怎麼樣,都不能對百姓動刀。
他一方麵安排重兵把守好城門,另一方麵打開城門,出城的人暢通無阻。最害怕的是清兵此時發起攻擊,那麼很不好守的。於是,城牆人加派人手,時刻盯著清兵的軍營,有風吹草動,立即彙報。
那哥阿那邊倒也是能坐得住,並未趁百姓出城之時發動攻擊,也如信上那樣,對所有人並不加阻攔。那些拖家帶口的,大多都逃走,至於去哪裏,也不知道,總之先離開這個地方。有些家貧的,就直接進了清兵大營,這裏管飯吃。這年頭,有口吃的就行。
出城的人陸陸續續,一直持續到夜裏。
一個黑影閃進了孫望府,他好像是對府邸很熟悉,每次移動,都能巧妙地避開巡邏的士兵。黑影在找些什麼,他一直摸到了最裏麵的房子。小乙就在那裏住著,他一直住在最深處的房間,門口有人一直守著,每過幾個時辰就會換班。
原來來人是文選,趁著百姓出城的時候混了進來,他是來救小乙的,無論如何,得把小乙救出去,否則留在這裏很危險,萬一城破了,別人死不死不一定,作為世子的小乙肯定會沒命的。那哥阿此行最主要的目的便是他,無論是就地陣法還是送到北京,都得把他拿了。
上次來找孫望的時候,趁夜裏他已經將這裏打探了個一清二楚,所以這次找到小乙就比較輕鬆,而且又能順利躲過巡邏的士兵。他算好了時間,待新換班的兩個士兵剛上崗,就上前放倒了他們。這樣,就可以為他們逃跑多爭取些時間。到下一班換崗還有至少四個時辰,夠他們出城的了。到那時,即便是孫望發現了,也出不了城,就拿他們沒辦法了。
找到小乙後,來不及敘舊,文選便帶著他溜了出去。雖然孫望府有重兵把守,但對文選這樣的高手來說,找條悄悄溜進溜出的路還是可以的,又不是要行刺,不需要動幹戈,隻要平安溜出去即可。
他把小乙帶到一個民房裏,拿出事先藏好的衣服換上,又在臉上抹了些灰,兩個人喬裝打扮了一下,就跟城裏出逃的老百姓無異。便匆忙向城門走去。
這時候,出城的人已經不多了,白天已經走了許多了。兩人混在百姓的隊伍裏,守城的士兵也沒多加過問。再說了,守城的士兵自己都想走,奈何不敢,所以也懶得去管這些出城的人了。隻要注意著清兵不要打進來就行。
兩個人有驚無險地出了城,沒敢停留,過了清兵的營地,就趕緊離去。
小乙看了一眼清兵的營地,士兵們聚在一起喝酒吃肉,還有一些老百姓,跟他們一起。可見,不是誰都想打仗的,大多數百姓,就口飯吃就好。打仗隻能帶來更多的災難,更多的死亡。
遠離營地後,他們與文選帶來的兄弟們接上頭了,眾人已經準備好了馬匹,幹糧。於是一行人翻身上馬,快速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