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個地方過了多久了,因為這裏除了無邊的黑暗外,另一個特征就是那無比的寂靜,連我的呼吸聲、心跳聲、脈搏聲也消失得一幹二淨,除了我自言自語的聲音外,我甚麼都聽不到。
記得有人曾經說過,絕對的黑暗和寂靜是最最讓人恐懼的事物之一,現在我能證明這句話的確說得沒錯,因為現在的我在這情況的壓迫下已顯得有點歇斯底裏了,必須靠不停的自言自語及胡思亂想才能讓自己保持那些許的冷靜,否則我早已發狂了。
“快出點甚麼東西來吧……”最終我近乎嗚咽地抱著頭蹲了下來,這種讓人窒息的黑暗實在讓人透不過氣來,我寧可選擇回去麵對如馨,也不願意在這裏繼續呆下去,可恨的是我現在連這點選擇的權利也沒有,不過最令人心寒的卻是現在的我連想把眼睛關起來睡覺也做不到,隻能在這裏苦苦地支持下去,任由那孤獨的感覺吞噬著我的靈魂。
“哇!”我終於按捺不住地狂吼起來:“讓我回去!讓我回去!別讓我繼續呆在這裏!我要回去!聽到沒有?我要回去!”我不知道這種行為究竟持續了多久,隻知道我最後無力地跪倒下來,語帶哭音地重覆著這句話,可是會回覆我的,依然隻有那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當我還在為那黑暗世界所困擾的時候,姬絲雅教官正走進我處身的房間,並指著正躺在維生箱裏的我向那位對我施展“死亡之鎖”的教官問道:“進行多久了?”
那教官聳一聳肩,回答道:“八小時了…”
姬絲雅聽了他的回答後,就逕自走到維生箱前注視著我平靜的臉龐,說道:“沒想到我們的學校裏竟然也會出現這種瘋子…”
“怎麼都好…”那教官笑了起來:“現在就由你來接班吧,我想去享受我的下午茶了…”
姬絲雅聽了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實在辛苦你了,這裏就交給我吧。”
“那就拜托了…”當那教官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回過頭來往姬絲雅教官問道:“我有個問題不知該不該問…”
姬絲雅聽了先是微微愕然,才回答道:“你有甚麼問題就盡避說吧。”
“為甚麼你會自告奮勇來接班看顧他?畢竟身為醫務官的你根本沒有來負責這個任務的必要…”
“如果我說這是為了滿足我對“死亡之鎖”的好奇心,不知是否能讓你滿意呢?”
“滿意,當然滿意!”那教官隨口打了個哈哈後,就推開門走了出去,這次他再也沒有回頭來說任何話了,反而坐了下來的姬絲雅卻深深地皺著眉頭,喃喃自語似地道:“為甚麼?我自己也不知道呀……”
就在我險些發瘋的時候,我放棄地把身體放鬆下來,讓我緩緩地在這個世界裏飄浮著,打算隨波逐流地不再繼續掙紮下去,就像我先前在森林裏等死般,這時的我也抱著放棄的心情在等待著我失敗的那一刻降臨,可是時間一長,我始終還是覺得不耐煩起來,因此我就轉了個方式,在把身體放鬆下來的同時也試圖感受著這黑暗世界的一切,就如我平時在山林野外感受那大自然的氣息般,此刻的我正在嚐試著感受黑暗世界的氣息。
原本我隻是想用這方法來打發我無聊的時間,更早已認定我這動作全然是徒勞無功的,可是隨著時間不斷地流逝,我竟然真的捕捉到了一絲屬於那黑暗世界的黑暗氣息,同時更讓我知道了那隱藏在這黑暗世界下的秘密。
雖然這黑暗世界看似一無所有,可是隻要細心探索,就可以發現這黑暗世界裏其實有股不穩定的能量正在不斷地活動著,隻是這能量可以自由自在地穿越人體的特性使我之前根本沒有感受到它的存在,非要到我完全地靜下心來慢慢探索,才能發現這能量的存在。
雖然隻是些沒有形體的能量,可是一旦讓我得知這個世界裏還有其它會活動的東西存在,我就不禁雀躍地歡呼起來,之後我的心思就完全放在這不知名的能量上,像個大孩子似的把它凝聚起來,再讓它自動消散,直到我覺得無聊了,我才試圖把凝聚起來的能量幻化為我想象出來的事物,並盡量地控製它進行各種動作,這次我沒花上多少時間,就發現這些能量雖然容易凝聚起來,卻也有著容易消散的特點,非要我全神貫注,才能讓它穩定地維持下去。
這下子我的興致可來了,使我一直沉浸在操控這能量的過程中,渾然忘了我不久前還在為了要離開這個黑暗世界而痛苦地哀嚎著。
“雲!懊過來吃飯了!”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隻讓正醉心於探索那無名能量的操控方法的我猛然回過神來,既為這寂靜的世界裏突然有聲音響起而驚訝,更為那聽似陌生,卻也熟悉得使我的心靈深深為之悸動的感覺。
當我回過頭來的一刹那,我才發現自己正站在一片綠油油的草地上,同時還有一對看起來也是既熟悉又陌生的中年男女正含笑望著我,同時我也發現現在的我竟然變成了我六歲那時的模樣,這一切一切,隻讓我腦中一片混亂,不由叫了起來:“這是怎麼一回事?”
隻見那中年女子對著那中年男子笑了起來:“你看雲兒,帶他出來玩一下,他就瘋得忘形了,還問我們是怎麼一回事呢…”
中年男子反手摟著中年女子,嗬嗬笑道:“雲兒還小,會貪玩也是當然的,我們就讓他再多玩一下吧,別那麼急著回去好了。”
“這是怎麼一回事?”我驚慌之下開始自言自語起來:“我不是正在進行著“死亡之鎖”嗎?怎麼又會來到這個地方了?你們又是誰?”
那對中年男女聽了我的話後先微笑著對望一眼,才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傻孩子,你連父母都想玩弄嗎?”
雖然他們嘴上還在說話,可是我卻連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因為我終於想起這兩個人的身份了。
雖然我從來沒有見過我親生父母的印象,可是這並不代表我不知道他們的長相,因為把我交給孤兒院的那個人曾留下了一張我父母合拍的照片給我,隻是那張照片早已遺失了,我父母的模樣更被我逐漸淡忘得一幹二淨,直到這一刻,我才恍然想起,眼前這兩人的模樣,正和我從那照片上所看到的父母並無二致……
一時之間,我隻激動得淚眼模糊起來,就算這是夢也好,此時的我隻想撲入他們的懷抱中依偎著……
“雲兒!再不過來的話,爸爸就要打你屁股了!”
我模糊地應了一聲,正準備迎上前去,一陣明悟已閃電般地掠過心頭,使我的步伐停了下來,沉聲問道:“你剛才叫我甚麼?”
“雲兒,你究竟是怎麼了?再不過來媽媽就要生氣了哦…”
看著她言笑兮兮的模樣,我卻顫抖著往後退了兩步,才吼了起來:“你們不是我父母!謗本不是!”盛怒之餘,四周的能量迅速地在我手中聚集起來,並化成長刀狀往眼前的事物斬去,隻見眼前的一切在我這一刀之下有如玻璃般粉碎開來,那對中年男女更是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彷佛脫力地跪倒下來,悲傷的心情不斷湧上心頭,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我之所以能狠心地把眼前的一切斬成粉碎,除了因為從小就沒見過父母的我對於親情有點冷淡以外,更因為我從他們的稱呼中發現了一絲破綻。
雖然我現在的名字的確是叫謝雲沒錯,不過這卻是我到了這裏以後才改的名字,而我原本的名字卻是勒西爾,就像那照片上的父母般,這也是個被我遺忘了很久的事物,卻在這個時候幫了我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