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代天巡狩
琴聲幽曳纏mian,響徹江畔。
樓下的衛兵一陣騷動,低聲議論紛紛,語氣中夾雜著驚喜,興奮和崇拜,仿佛是實現了神往已久的願望一般,饒是身在十丈之高,沈俊天依然能聽見衛士們的亢奮心跳!
江畔燈火忽明,岸旁一塊一丈見方的光滑石頭上,現出一個白衣勝雪的美麗女子,雖相隔甚遠,然隻看其身段,就知是個娉婷多姿的絕色,姿色不在嘉德公主之下,隻是看不清容顏,然越是看不見,越讓人渴望一睹其廬山真麵目。月華如雪,映照在潔白的石板上,折射出燦爛無比的輝煌光芒,那盤坐江石中的美女,宛若天女下凡,美麗得讓人不敢仰視。
琴聲悠悠,夢幻般的天籟之音從遙遠的雲際傳來,“北國有佳人,絕世而自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傳世佳句從李師師虛幻縹緲的口中唱出,融合在寧靜的江畔月色之中,更添淒美和銷魂。
這首曲子,沈俊天曾經在電影《十麵埋伏》中聽章子怡唱過,當時覺得電影雖不好看,曲子卻是相當傳神,然此刻聽畢李師師的完美演繹,頓覺章子怡的表演相形見絀了。詞美,曲美,人更美,在場眾人無一不被李師師的聲線打動,盡皆神遊千裏,如夢如幻。
嘉德公主憤然站立,冷若冰霜,遙指江畔高聲道:“李師師,憑你一勾欄歌伎,也敢自比佳人,真是不知廉恥!*之人,彈奏*之音,惑亂大眾,你安得什麼好心?”
李師師幽然地歎一口氣,柔和的聲音歌江傳來,道:“師師隻是意興而彈,聊以助興,玉盤又何須介懷呢?時光荏苒,玉盤依舊怨恨師師麼?”
嘉德公主勃然變色,怒斥道:“住口!下賤歌伎,有何資格直呼本宮閨名?”
李師師再歎一口氣,道:“玉盤,你終是年輕氣盛,等到你到了師師這般年華時,就會明白師師的苦心了!你既耿耿於懷,師師亦無辦法!公主請回吧,師師尚未盡興,還待再彈!”
嘉德公主氣極反笑,冷冷道:“彈彈彈,你除了彈情跳舞還會什麼?婦人之道,女紅之法,你可會半分?三從四德,人倫三綱,你可知半點?哼!你除了魅惑男人,你還會什麼?每次見你,就是彈琴,你不覺得可憐麼?你已經魅惑了父皇,難道還要魅惑皇弟,還有魅惑探花,還有魅惑所有的士兵麼?”
她越說越激動,聲音高亢,情緒激動,胸口起伏,眼眶紅潤,哀怨的模樣令人心傷。
李師師沉默了,琴聲停頓,棲鳳樓顯得格外寧靜。
沈俊天歎一口氣,輕聲喚丫環取上古琴。走到窗前,盤膝而坐,琴身平放在腿上。眾人不知他的意圖,迷茫地看著他。
“錚”的一聲,琴聲再次響起。較之李師師的幽曳纏mian,沈俊天的琴聲淒愴憂鬱,讓人暗自神傷,過往舊事如浮雲般時現時隱,時痛時歡,琴聲恍若有形之物,鑽進人的心髒,觸動人的靈魂,與此同時,滄桑的歌聲低低響起。
“昨日象那東流水離我遠去不可留,今日亂我心多煩憂,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明朝清風四飄流,由來隻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愛情兩個字好辛苦,是要問一個明白還是要裝作糊塗,知多知少難知足,看似個鴛鴦蝴蝶不應該的年代,可是誰又能擺脫人世間的悲哀,花花世界鴛鴦蝴蝶,在人間已是顛何苦要上青天,不如溫柔同眠。”
這一首《新鴛鴦蝴蝶夢》詞曲唯美,意境深遠,最能觸動人心。尤其是李師師這般身世坎坷,經曆曲折之人,聽後更是感慨萬分。那一句“由來隻有新人笑,有誰聽到舊人哭”更是讓她想起榮辱無常,情愛離苦,悲歡難料,一時竟聽得出神。
良久,歌聲乍停,沈俊天收琴起身,回頭一看,隻見眾人都愣在那裏,出神地想著什麼,嘉德公主秀目中噙著眼淚,晶瑩剔透,順著臉頰流下。
江邊傳來一聲輕歎:“世間竟有如此傳神之音,師師枉稱大家,竟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罷了,罷了!今夜就到此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