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的朱海麵色凝重,雙唇緊緊抿起,一言不發。他伸出一隻手衝著陸浩文輕輕擺了擺,示意他先不要出聲。
接著是媽媽魏蘭榮沙啞著嗓子勸解:“那怎麼行呢?大夫不是說了嗎,你這病還不是晚期,及時手術至少還有十年。再者說,咱們錢都已經湊齊了啊。老房子賣了兩萬五,這邊新房子花了一萬,剩下一萬五。還有兩個閨女每人湊了三千,加一起兩萬一,手術足夠了。老陸你不要耍小孩子脾氣好嗎?這手術一定要做!”
“何必呢?花這麼多錢……我一個月78塊的工資,那可是二十年的收入啊。”隨後是陸成林的一聲歎息。
魏蘭榮語氣不容置疑的勸說:“別總提錢錢錢的,什麼也沒命重要。老陸,你就聽我的吧,後天我們倆去省城醫院,別七想八想的好嗎?”
“……”
陸成林沒說話。
周圍的空氣似乎凝固住了一般,過去了漫長的一分鍾一點聲音也沒有。
朱海目光落在陸浩文微微顫抖的肩頭上,他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陸浩文的後背。他能給的,隻有無力的安慰。
當陸浩文微微側身,朱海看到了一雙被淚水模糊的眼睛。
晚期……那不就是意味著爸爸患上了絕症——癌症嗎?陸浩文內心塞滿了絕望和無助。在他心中,爸爸一直都是家中那座巍峨聳立、堅不可摧的大山。如今這座大山即將崩塌,整個家庭也隨之搖搖欲墜。
陸成林哽著的嗓音打破了沉默,說道:“我們走了,三兒吃飯可怎麼辦呢?要不讓他去他大姐、二姐家吃飯?”
魏蘭榮則輕輕地歎了口氣,“他兩個姐姐家裏也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實在不太方便。要不就讓三妹芝榮過來幫忙給三兒做做飯吧。先湊合著過這兩個月,等我們回來再說。”
朱海挺直了腰板,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提高聲音說道:“老陸大哥啊,我是隔壁的朱海,特地上門來拜訪,打擾了啊。我就在院子裏等你,跟你說兩句馬上就走。”
屋裏傳來了陸成林的回應與腳步聲:“原來是朱老弟啊,都是老熟人,快進屋裏坐呀。”
朱海連忙說:“不用麻煩了,我在這兒等著就行。”
就在院子裏,與陸成林、魏蘭榮夫婦寒暄後,朱海特別侃快的說,“陸大哥!方才我無意間聽到你和嫂子說話,才得知你需要去省城治病。咱哥倆從前就是朋友,眼下還做了鄰居,這可是老天爺特意安排的緣分呐!你盡管去省城看病,要是錢不夠隻管跟兄弟我說一聲。太多我不敢說,幾千塊錢我這兒還是拿得出來的。”
朱海一臉誠懇,顯然並非隻是嘴上說說而已,是實打實想要幫這個忙。
如今這幾千塊可不是小數目啊!三間寬敞的大磚房也不過才一萬塊左右,而整個縣城裏又有多少人家能夠輕輕鬆鬆地一下子掏出幾千塊現錢來呢?
更何況,若要把幾千塊借給別人,除非是經常走動的實在親戚,否則誰會輕易借錢啊!
錢財最能檢驗一個人的品性。朱海能這般熱心腸地主動提出幫忙,足見其為人慷慨、善良,稱得上是百裏挑一的好漢子,是值得深入交往的摯友。
朱海的大方,不單單是陸成林感到十分意外,就連魏蘭榮也是很驚訝。她以前從來都沒聽自家男人提起過,竟然還有像朱海這樣一個豪爽大氣的好朋友。而且人家敢毫不含糊地直言相告:隻要陸大哥手術需要用錢,他願意伸出援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