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燁昭其實算不上什麼好人,鐵馨一直這麼認為。她在父親左右十幾年,耳濡目染,是見過或者聽說過很多人的。在這幾年間,因為部分人違命行事而一朝喪命的,已有十餘個,那些人在死之前,已經有了顯赫的名望。她承認,換了誰,也會以一些殘忍的方式收服人心,寒燁昭隻是做的直接且絕情了些,也因此,讓其餘人等徹底斷了妄念。
父親沒有看錯人,沒有選錯人,鐵馨因此心內稍安,隻還是不能放下對鍾離遠的恨,對愛女的刻骨思念。近來看著蝶舞抱著小鋒,她時常心痛難忍。
終是累了,想有一個了結。
靖王鍾離遠對莫名失蹤的王妃的那份痛恨,自邊關帶回了京城。回到京城之後,他一如既往派人四處尋找她的下落。
前幾日,她向寒燁昭借了兩個人手,潛入靖王府,想把女兒帶回自己身邊。女兒還是睡在鍾離遠房中,她不願連累人,伺機隻身進到房中,抱起女兒之時,便被鍾離遠發現了。
他隻對她說了幾句話:“要麼,你留下來,任我折磨。要麼,你走出去,我迎新人進門,把女兒交給她,任她折磨。要麼,你在吉日那天過來,死在我麵前,我不再娶,一人照顧女兒一世。”
那天,他沒對她下狠手,隻讓她受了輕傷。
麵對那樣一個已經接近瘋狂的男人,她別無選擇。不想再看到他,不想女兒因了自己葬送一生。她隻剩下一條死路。
鐵馨說完這一席話,對蝶舞淒然笑道:“我今日就是去送死的,除了死,我還能做什麼?”
蝶舞尚未從混亂的思緒中緩過神來,這一切,都太讓她意外了。麵前這女子的遭遇,寒燁昭的另外一個身份,都讓她猶如置身夢境。愣了半晌,才慢慢吐出一句:“再等等,你苦了這些年,也該到絕處逢生之時了。”頓了一頓,強調道,“為了孩子,再等等。”
“也許……算了,我再想想吧。”
“鐵馨。”蝶舞叮囑她,“和燁昭商量商量,如果你隻是要孩子,我想他能幫你的。”
鐵馨點點頭,下一刻卻已落淚。她已不知,應該何去何從。那夜潛入靖王府,她觀望許久,原以為鍾離遠會因為她而遷怒到孩子頭上,會對孩子百般厭惡,可她看到的,卻是一個慈父。孩子被他照顧得很好,笑容甜美,性情活潑,一聲聲“父王”中有著深深的依戀。
她想念孩子,可她也知道,自己對於孩子,如今隻是個陌生人。當時衝動,靜下心來之後,懷疑若是讓他們父女分離,對於孩子,亦是一份殘忍。在孩子眼中,她可有可無,而父親卻是不可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