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另一種算術的女生
開小學同學會,一位當年功課爛透,現在卻成為名醫的男生,教大家計算膽固醇的方法,妙的是,男生一聽就會了,女生卻都沒搞懂。
“不能怪你們。”名醫手一揮,“女人天生數學就差。”
沒想到,半句話得罪了一屋子女生。她們個個杏眼圓睜,還有幾個衝了過來。
“誰說我們女生數學差?告訴你!我們天生比男人好。”一個女生首先發難。
“是啊!”立刻有人附和,“你記得你每個孩子的生日嗎?你記得他們幾點幾分生的嗎?你又記得你的結婚紀念日嗎?”
醫生也不示弱:“我記得。”
“好,就算記得,你記得你老婆上個月的mc是幾號、下次會哪天來嗎?”有位大膽的女生追問。
這下子,女生全有的說了:“我們從十二三歲就每個月都在記、都在算。”
“我們會算安全期。”
“我們會算兩百八十三天,孩子哪天生。”
“我們會算孩子是不是該到家了。”
“我們會算老公晚半個小時進門,是不是出去搞鬼。”
“我們的算術天生比男生棒,隻是棒得不一樣!”
可不是嗎?女人有一種天生的敏銳,她們比男人更知道物價的波動、天氣的寒暖、體重的變化。她們更知道積糧、存錢、為孩子添件衣服、提醒老公小心受涼。
她們甚至能算準丈夫回家的時間,在那雙腳踏進門的同一刻,把青菜下鍋。
想起妻子說的童年往事。
我的嶽父是空軍,妻子小時候的家,就在屏東的空軍家眷區。
長長一排日式房子,全是“飛官”。
那時候東亞局勢正緊張,飛官們總是駕著美國人的偵察機,往對岸飛。
“飛官的太太們,不但漂亮,而且特別敏感,隻要有飛機的聲音,她們就會豎著耳朵聽,說‘我丈夫回來了!’”妻子回憶說:“然後,她們就會往家跑,為丈夫準備遠行歸來的餐點。”
我尤其記得她說,那些飛官們回家不像許多懶惰的丈夫,按鈴要太太開門。他們都自己帶鑰匙,太太的耳朵也特別尖,能在丈夫才掏出鑰匙的時候,就聽到聲音。
“有時候真有意思。”妻子說,“一排飛官,一起回來,一起聽到門響、炒菜的聲音和升起的炊煙。當然,有時候也很可憐,算著丈夫該進門了,鑰匙沒響,門鈴響,打開門,沒有丈夫,站著幾個同事。就聽見長長的、一聲尖銳的哭聲傳來,村子裏又多了個寡婦。”
我常想起她的話,想那欣欣然已經準備下鍋炒菜的妻子,聽見門鈴響,美麗的麵龐突然轉為蒼白。
我也猜,隻怕她們不是會算丈夫飛行的時間,也不見得真能聽出飛機的聲音,她們隻是一直惦念著、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