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董是我在那個偏僻的小鄉裏見到的一個人。隻要去過那個小鄉的人,就都知道老董這個人的,並不是老董有錢,或者有什麼地位,是個名人。其實,老董既沒有錢,也沒有地位,更不是個什麼名人,隻不過是個孤寡老人。
每天,在那個小鄉的院落裏,都可以見到老董,他飯吃過了,就會到小鄉的院落裏來。他的眼睛不怎麼好,可能是生病了,沒有看,疼的眼皮子都翻起來了,眼珠子都在外邊,看了怪嚇人的;腿也不怎麼好,是個羅圈腿,走路蹣跚著。盡管如此,並沒有阻礙他到小鄉的院落裏來。他就慢慢的摸索著,用比螞蟻快不了的速度,往小鄉的院落裏趕。可能是他居住的那個地方太過於寂寞了,到小鄉的院落裏來,或多或少總能見到幾個人的。
來了,認識他的人,總沒有幾個喜歡他的,首先是他的眼睛那麼樣的翻著,讓人看了怪難受的。再一個他特別的不將衛生,一年到頭,似乎就隻穿那麼一件衣服,老遠就能聞到一股餿臭味。他把尿也尿在了褲襠裏,一股騷味也隨之而來。所以他來了,要在誰的門口坐了,就有人讓他走。
老董來了,見了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人要煙抽。認識他,對他特別熟悉的人,就讓他走遠些,或者不理他,不給他煙抽的。要是初來小鄉的生人,見到他要煙了,就會給他。所以漸漸的老董就不會向熟人要煙了,而是向陌生的人要煙抽。要到了煙,老董又要火,就有人笑他,老董,你抽煙連火都沒有,抽個什麼煙。老董不惱,而是尷尬的笑著,拿到了火,抽起了煙的老董,仿佛回到了兒時,躺在母親的懷抱裏一樣的幸福。眯起了眼睛,許是陶醉在了這幸福裏了。
但是,小鄉裏來的陌生人很少,那地方太過於偏僻了,沒有什麼事情,誰到那去幹嘛呢!所以,大多的時候,老董都沒有煙抽,就蹣跚著雙腿,在小鄉不大的院落裏,晃蕩著。
小鄉裏,有幾個單位,他從這個單位的門口,晃蕩到那個單位的門口。在有的時候,他會晃蕩進那單位裏去,要是遇到了空閑的時間,他會被取消一陣,成為這些工作著的人,打法空閑寂寞時間的開心果。要是忙著,他去了再礙事了,就有人吼他,讓他趕快走。老董嘴裏嘮叨著,我也不做啥,還是悻悻的走了。
我的腦子裏想,老董吃什麼,住什麼。後來才知道,他是個五保戶,吃住都有國家管。我就想,要是老董沒有人管吃住,那麼他的生存就是問題了。
有了吃,有了住,老董最大的願望,就是每天能抽上一根煙了。
這是多麼低的願望,為此他每天都來小鄉的院落裏。可是,大多的時候,都是失望的。
老董在別人的眼中,不過就像一棵草,一粒沙。
我想,如果有有一天,這棵草枯死了,這粒沙被風吹走了,就不會被人記起。活著,就是那麼的卑微,如果有一天去了,還有誰能記得像草一樣,沙粒一樣的生命呢!
我想,那時,那個小鄉裏的人,在很快的遺忘老董的同時,一定能感覺到生活中會少了什麼。自己的生活,會沒有先前的精彩和光鮮了。因為失去了一個像草一樣,沙粒一樣的生命,一個可以在他們空閑時取樂的生命,就難以映襯出他們的光亮來。
回到村裏,因為下雨,氣溫驟降,冷冷的。見到一家的屋頂上冒著煙,我就想這家屋裏一定在燒火了,就去找火烤。
去了,屋子裏的火爐裏的火燃的正旺,一位老大媽坐在火爐邊。我去了,連說冷,她就忙熱情的給我讓坐,給本來就旺的火爐裏有添了些柴禾。
坐在火爐邊,立刻就讓人感到了溫暖。屋外的雨絲綿綿的落,群山在這場秋雨裏越發變得消瘦,顏色在駁雜中了。坐在火爐邊考著活,看著屋外,不禁讓人感到了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