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人去了一趟省城,馬上就七大姑八大姨門前去親熱地叫到,姑哎!姨哎!這是從城裏帶回來的一點新鮮東西,給娃吃吧!沒有好多,不好見怪呀!被叫者心裏暖呼呼的,不知說啥,好半天才說一句:哎呀!這要不得,我那娃子還好您這麼心痛,忙喊娃子來拿,並叫一聲,姨什麼的,誇這孩子懂事了,這就一番一笑方罷。
山裏人自家門前的櫻桃熟了,摘下時,隻不免奏一曲鍋碗瓢盆交響曲,大碟子,小碟,送東家又西家,大嬸喲大娘喲您嚐嚐鮮,這是自家種的,滿臉的自豪感,被叫的趕忙接這瑪瑙般的櫻桃,忙說:×女子×娃子真好,吃啥還不忘我,這沒好多,快別這麼說了嬸子,甜甜地脆脆地。
山裏人住在封閉的山裏,封閉的山裏住的是修地球的莊稼人,便帶有一些外地客人來這裏的,到了晚上,沒哪住了,隻要找一家嘴放甜地問:大嬸,大叔,今晚去您這找個歇處行嗎?這些大嬸大叔也擺架子,裝國家幹部模樣說,有身份證嗎?幹什麼的,至到看過身份證知道您的身份,忙笑迎到屋裏,說世上走的路也要走走回,我以後也是要出門的,今晚你就住在我家啦,接著又問吃,沒吃馬上叫做,洗臉洗腳水早備好了,睡在暖烘烘的土炕上,舒服的很,第二天走給錢問價,回:無價,隻要你的心。客人一驚道頓悟感激不盡離去。
山裏人能吃,一頓大海碗,一碗連一碗能吃三四碗,全城裏人咋舌。可山裏人幹活更令城裏人咋舌呢!山裏人一下能抱起扔到肩上扛起就走,幾百斤的東西能背著向山下飛跑,幹農活不管天晴下雨,二斤半重的板鋤,一輪一天不歇,第二天照行……噢,山裏人能吃也能幹呢!
山裏人喲山裏人,可能就這麼能吃能幹,練就的一副好筋骨,但那古銅色的胸膛裏可羞怯呢!三尺高的大漢子見了姑娘也垂頭。
山裏人健壯的外表和美好的內心便統一成了憨厚質樸可愛的山裏人,可是,山裏人也有一些不盡意之處。
山裏人說話好粗,不留情麵。對兩麵三刀的人他們這樣揭露:你扁擔稈兩片截,對光說漂亮話的人又這麼諷刺:你狗吃白灰——一張白嘴,對無理力爭的人又說:你狗咬瓦片——滿嘴瓷。這話大概不顯得頂粗的,粗的很的便是:媽的,娘的。
山裏人教育孩子怪,不象城裏人講道理,而是動不動就罵:我都×你媽都好的,你一天好吃懶做,你咋不死喲!令人聽了發笑,她們卻一點不知,大吼大罵。
山裏人不講衛生,髒水出門就倒,痰四處橫飛,也不刷牙,再加上抽旱煙,無怪乎山裏人到城裏,城裏人不是一捂鼻子就做出一些市井人的使人難堪的動作。
山裏人愛罵人,往往為一些雞毛蒜皮的事而爭將起來,如一家的小孩打了我的小孩,打的一家又不認錯的,你給我扯個是非無中生有,我不服者,往往為事之禍根吵將起來。一吵起來,真是懶婆娘的裹腳又臭又長的話,(他)她們能磨的嘴皮子,反正不見事情的低潮和高潮,一直是那麼不緊不慢的吵,到最後看客減少了,雙方無緒,不願戀戰,雙方方偃旗息鼓,不久即也會如初。
山裏人喲,說好之,則不盡好,說壞之,則不盡壞,是美哉壞哉山裏人也!
是誕生於山一般的軀體裏,允著山乳慢慢長大的。
也許是命中注定,長大後與他們的父輩般做山吧!從童年起便開始與山打交道,那是從土地上立起身子後,開始四處亂跑,但他們不知道坐翻滾過山車,不知道逛大街,更不知道進公園,父輩們見他們能活動,自己要成為山的塑像,顧不上他們,他們玩的就很寂寞了,就呼朋引伴,去山上玩。
小小的年紀時,眼裏的山很美麗,春天,山的生機,有花兒開的旺旺的,去折了,嘻嘻的回來,夏天,滿山碧綠,去山林裏乘涼,去樹蔭下搬家,要麼在濃綠包圍的陰涼中睡大覺,秋天,山火紅火紅的,山裏有各色的野果,去山上,摘下,吃的山裏的日子都甜滋的了;冬天,山皚皚,那麼偉岸,素潔,廣闊,博大,去山上找個梁兒滑雪,滑的山上的日子笑哈哈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