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的時候海棠紅和水仙就已經起來了,這麼多年已經習慣了,無論睡的有多晚,第二天,一定是早起的。
海棠紅站在空蕩蕩的院子裏調噪子,水仙忙碌的擔水,做飯。
老人家的睡眠也少,也已經起來,看著兩個年輕在眼前忙碌倒心裏有了一種鮮活的感受,幾日來整個院子裏的人都逃走了,就剩下她孤老婆子一個人,空空曠曠的活著,似乎有點提前死了的感覺。
現在這院子裏有終於有點生氣,心裏倒是由衷的高興,想著吃過早飯不如就留下她們倆個,一起過活,總比自己一個人,天天對著空屋子空院子好,說不定哪天一個跟頭絆倒了摔死了都沒有人知道。老太太想著想著就傷感了起來。
海棠紅也正唱著傷秋悲月的長生殿,生離死別,猶是悲切。
可惜人間沒有蓬萊仙處,隻有戰火連綿。
海棠紅委婉的拒絕了阿婆的建議,收拾好了就繼續去找下一家,能讓她唱戲的地方。
當當(四聲,當東西的意思)生活總不是辦法,她得想辦法先賺錢,得能養活她和水仙,暫時渡過如今的窘困境地。然後再圖他法離開上海返回蘇州。
易生哥他們這時肯定已經到了蘇州,這時找尋不見自己,不知道得有多焦急呢。海棠紅有點惱恨命運,為什麼處處與自己羈絆,從不曾順利過。
又是一天的找尋,哪裏還有什麼戲班子,隻找到了一個草台班子,班主聽了海棠紅的來意,苦笑著搖頭道:“這都什麼時候了,誰還有心思聽戲,所以不唱了,唱也沒人聽的。”
主仆兩個人奔波了一天,也沒尋到什麼著落,拖著一身的疲憊回到了水月巷。
一到巷子口,就聞到了那股過火後灰燼的味道。
這時看熱鬧的人早已經散光了,巷子裏還有些人影晃動,不過都是在殘骸中尋找著自家的東西,以為那些還可以幸存下來的東西。
水仙小跑的奔進了院子,“嬸子,這是怎麼了?”
還挎著小籃子在那隻有一堆黑色磚頭和木頭的院子裏翻著東西的劉嬸這才從忙碌中抬起了頭,“水仙?”
“昨兒夜裏著火了,咱們這弄堂裏的房子都是木結構的,這一著呀,火燒連營,一家都沒落下呀。都燒光了。”
水仙站在劉嬸家的院裏子一轉頭就看見了自家的院子,原本就不高的牆頭倒了一個大豁子,從豁口處望去,也是一片的廢墟。
原來那整齊的房子,連一點模樣都不見了。就連院子中央那棵海棠樹都過了火,被燒的黑黢黢的,似乎是一個立在院中間的黑炭一樣。
“海老板,今天你原來那個師妹,芩什麼的,就是現在給祁家少爺當姨太太的那個,來找過你。”對於早晨芩玉蘭的侮辱性的話劉嬸依然耿耿於懷,以前芩玉蘭那副孟浪樣就讓她看著不待見,現在靠給人家做小得了勢,劉嬸就更加的瞧不起了,別看自家是寒門小戶,但是那也是正經清白的人家,劉家的女兒也都是正經的嫁人的,才不象那浪蕩貨給人家做了姨太太還很炫耀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