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林紫菱瞪大了雙眸,滿臉盡是難以置信之色,死死地盯著府上的下人將小翠那已然冰冷的身軀放置在冰冷的地磚之上。
平日裏聰慧伶俐的小翠,此刻小臉慘白如紙,毫無一絲血色,嘴唇呈現出駭人的紫色,嘴角殘留著幹涸的血跡,這一切跡象都確鑿無疑地表明,眼前的小翠已然成為一具毫無生機的屍體,再也不會有任何動靜。
完了,唯一的線索就這樣斷了。林紫菱的腦海中瞬間被這一個念頭充斥,心也隨之沉入了穀底。
“她是幾時服下的毒?”
林陌軒麵色凝重,眼神中透著一絲冷峻,望著這令人揪心的一幕,率先打破了沉默。
“大約是酉時初刻。所服毒藥與屋內的毒酒相同,皆含有大量砒霜。”
一位背著藥箱的中年人緩緩從屋內走出,他抬眼望向一直緊盯著自己的林家家主,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此人正是林陌軒方才差人請來的大夫。
林陌軒聽聞,緩緩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心中湧起一陣悲涼。
看來,李十一真的是遭遇不測了。
林紫菱在一旁聽到這話,不禁微微一怔。
酉時初刻?她與李十一入洞房的時間乃是戌時一刻,中間足足相隔了一個小時。
既然小翠提前便已服毒自盡,那就意味著她並非此事的幕後主謀。如此一來,李十一方才讓她設法讓眾人都以為他已死去,想必是他已然洞悉,真正的幕後主使接下來極有可能會再度有所行動。
他說過他不傻,他也承諾過他不會死,既然如此,那她便選擇毫無保留地相信他。
林紫菱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關節處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揪出那隱藏在暗處的幕後主使。
“父親,既然這件事情已經陷入了僵局,我們想要繼續追查下去,恐怕是困難重重。”
林紫菱微微頓了頓,隨即抬起頭,目光堅定地望向林陌軒,
“不過,女兒有個請求,還望父親能夠應允。”
言罷,她向林陌軒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此刻的她,那原本精致可愛、靈動俏皮的麵容上,已然不見往日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嚴肅與莊重。
林陌軒本以為自己對女兒了如指掌,在麵對如此棘手之事時,她定會驚慌失措、六神無主。
然而,眼前林紫菱的這副神態卻讓他著實吃了一驚。
難道是方才在洞房之內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陌軒心中暗自揣測,但並未深思,隻是徑直讓女兒說出她的請求。
“女兒懇請將十一的遺體暫時安置在此間屋內。”
林紫菱的聲音清脆而堅定,在這寂靜的氛圍中顯得格外清晰。
“不可!”
林陌軒幾乎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婚房,那可是新人成婚、孕育後代的神聖之地,象征著新生與希望,四處都彌漫著濃厚的喜慶氛圍,又怎能將一具屍體安放於此?這簡直是有違常理,大不吉利。
“父親,這是十一臨死之前苦苦懇求女兒去做的,還請您看在他一片赤誠之心的份上,答應女兒這一次吧。”
林紫菱微微抬起下巴,眼神中透著一絲倔強,絲毫沒有因為父親的拒絕而有半分退縮之意。
林陌軒本以為憑借自己作為家主的威嚴,女兒定會知難而退,不再提及此事。可沒想到,她竟為了李十一再次做出出乎自己意料之舉。
莫非女兒方才在洞房之中真的與李十一發生了某些事?
那傻子又為何會在臨死之前提出這般令人費解的請求?
一時間,整個場麵陷入了一片死寂,安靜得讓人有些壓抑。
“這孩子癡傻了一輩子,臨死前難得清醒一回,要不林老爺就……?”
說話的是那姓宋的大夫,因其留有一手濃密的山羊胡,故而被人們親切地稱為“胡子醫師”。
他在民間頗受讚譽,醫術精湛,為人也較為和善。
林陌軒的目光在麵前毫無退縮之意的林紫菱身上停留片刻,又緩緩移向一旁正摸著胡子、似乎若有所思的宋醫師,心中權衡再三,最終還是無奈地歎了口氣,選擇了妥協。
“唉,罷了,罷了,便遂了這孩子的心願吧。隻是,這遺體總不能一直放置於此,總得有個期限。”
林陌軒的語氣中透著一絲疲憊與無奈。
“十日便可。”
林紫菱幾乎是毫不猶豫,脫口而出。在她心中,十日的時間,或許足以讓李十一的計劃得以施展,也足以讓她尋找到一些蛛絲馬跡。
“那便依你。”
林陌軒輕輕揮了揮手,仿佛是在驅趕著這一夜籠罩在林家上空的陰霾。隨著他的這一聲令下,眾人也漸漸散去,隻留下那婚房之中,靜靜躺著的李十一的“遺體”,以及林紫菱那堅定而又充滿期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