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有備首先受了後方醫院的吸引,他看了一個時機,單獨對向文成說:“我……我想參加呀。”有備說著,局促不安著,不知向文成將有何表示。
向文成看著局促不安的兒子說:“好奇怪,你可是個不進世安堂的人呀。”有備說:“這可不是世安堂,這是大醫院。”向文成說:“這麼說你是嫌世安堂小是不是?”有備不說話了,心裏說,小不小的吧,誰願意整天守著自己的爹呀!有備不說話,向文成心裏卻明白。心裏說,我知道你不是嫌棄醫學,你是怵我。不過,有備主動要求脫產行醫,向文成心裏還是有種說不出的高興。他想,孟院長是白校的教員,小董是白校的畢業生,白校是加拿大人白求恩大夫主持下的抗日名校,是青年人向往的地方之一。兒子要投奔他們,就等於投奔了白校,這和上大學學醫也沒什麼兩樣。於是,向文成就像從前鼓勵過武備和取燈脫產一樣,現在他又開始鼓勵有備了。他對有備說:“這件事我答應。醫院連著抗日,抗日連著醫學。可先說下,既參加了就不許三心二意,對工作更不許挑三揀四。”有備說:“知道了。”
向文成幫助孟院長完整著組建後方醫院的計劃,醫院又就近接納了幾位新人,有男有女。新人裏還包括了笨花的佟繼臣,佟繼臣是自願參加的。孟院長通過向文成了解佟繼臣的家庭和經曆,又征求向文成的意見,向文成說:“佟家在笨花村,不能算是進步家庭,大革命時我們在村裏搞鬥爭,針對的主要就是他家。可那已經是曆史了。抗戰開始,他家倒沒有明顯的親日傾向,佟繼臣在天津也隻是學醫。眼下抗日統一戰線正在擴大,佟繼臣既有此熱情要求參加,也不奇怪。笨花全村的抗日熱情,也不能不影響他。”孟院長說:“聽說佟繼臣在天津開過私人診所,這段曆史清楚不清楚?”向文成說:“這段曆史,笨花無人了解,一來他開診所時間不長,二來笨花無人在天津做事。”孟院長說:“目前我們是用人要緊,急需把醫院先組建起來,像這種技術骨幹就更需要。不清楚的地方慢慢了解吧。今後戰鬥會越來越多,傷員也會越來越多,抗戰已經進入了相持階段。”
後方醫院接納了佟繼臣。佟繼臣參加醫院和有備的身份不同,參加後的做派也不同。有備隻知道斜背著他的皮包東走西轉,一副不軍不民的模樣。佟繼臣是正式外科醫生,舉手投足都帶著職業特點。就說洗手吧,佟繼臣的洗手,和別人(
也包括孟院長和小董
)就有所不同。別人洗手就是洗手,把手在盆裏匆匆一涮,搓搓肥皂再涮一次,用手巾擦幹,完事。佟繼臣洗手卻有著嚴格的規範程序,他先把袖子高高卷起,再將手在臉盆中浸泡片刻,然後搓打肥皂。搓完肥皂將兩隻手的手指奓開,雙手手指再交叉起來仔細摩挲一陣,最後到盆裏衝洗。衝洗幹淨,兩隻手還要在身體兩側狠甩一陣,盡量把沾在手上的水甩掉,這才用塊毛巾去擦。佟繼臣有自己的專用毛巾,他專心看護著自己的毛巾,不似他人,不論誰的毛巾抓起來就用。對於佟繼臣的洗手,醫院同誌就有議論,有備用笨花話對小董說:“洗個手也……也值當的喲。”小董卻對有備說:“佟大夫洗手最正規,咱們都應該學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