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曉溪臉上表情放鬆了不少，她歎了口氣：“但是你怎麼能說我隻是個雇主呢，那我多傷心啊。至少我沒把你當成雇來的醫生啊，我一直把你當朋友……”
“如果付出就能得到相等的回報，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這麼多人犯罪了。”
齊銳臉上一閃而過的落寞，卓曉溪沒有看到，她搖了搖頭：“我不懂。可是我還是覺得你不能這麼說……就算你覺得沒有朋友，那麼親人呢？總不能說自己連親人都沒有吧？”
“……我沒有。”
齊銳淡漠地看著窗外，“我父母從小就離了婚，兩個人都不要我，爸爸說要出去打工，就把我扔給了大伯，就是我爸爸名義上的哥哥。”
“這……”卓曉溪看著齊銳，咬了咬牙，“其實也不一定是你想象的那樣……”還沒說完，對上齊銳清冷的表情，她忽然說不下去，她抿了抿唇，“他們，為什麼會這麼對你？怎麼可能有這麼不負責任的父母……”
“……”齊銳看著那個滿臉義憤填膺的少女，有一瞬失神，隨後眼神緩和了兩分，搖了搖頭，“你不必為我打抱不平，無論怎麼樣，我都活到了這麼大。”
“那你大伯……對你好嗎？”
卓曉溪有些難過地看著齊銳，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她自己也清楚，如果關係好的話，齊銳又怎麼會說出自己沒有親人這種話呢？
“不好。又不是親生的孩子，沒有人有對你好的義務。更何況連親生父母都這麼對我了，我也從來沒有期待什麼。”齊銳說得平淡，仿佛這不是自己的故事，“更何況大伯也有親生的兒子。”
“我……”
“你不用安慰我，真的不用。”齊銳拍了拍卓曉溪的手背，眼神中滲出了一絲暖意，“這麼多年了，該習慣的，我也都習慣了。”
齊銳越是這麼說，卓曉溪卻也越是心疼他，她抿唇，低聲說：“抱歉，我不該提起這件事的……我不希望你傷心的。”
“我知道。”齊銳愈發坦然，“我說過的，沒關係。”
“小銳，你放心，你還有我們呢。你看，Kai、安哥、還有我和劭風，我們都很喜歡你，我們也都會永遠陪著你的。”
卓曉溪說完，齊銳輕嗤一聲，搖了搖頭，“朋友？我不相信朋友。”
“為什麼啊？Kai他們對你不好嗎？還是我對你不夠好？”卓曉溪心中難過，一把握住齊銳的手捧在手心，“如果你覺得我不夠好，那我可以改啊。但你不要一竿子打死一船人好不好，我知道就算Kai麵上不著調、安哥看上去溫和疏離、劭風冷冷淡淡的，但是我能看出來，他們都是真心的對你好的。”
Kai看上去很不著調，對著齊銳也是言語多有調戲，但是他確實真心喜歡齊銳。要是換了別人，敢對他下瀉藥，那多半是別想活著走出祁家的。偏偏隻有齊銳，下了藥之後，Kai還能怕了他這麼多年。
聽卓曉溪提到Kai，齊銳嘴角不自覺地泛起一絲笑意，然後又搖了搖頭。
不，不行的，決不能相信什麼朋友。齊銳仿佛又回到了他還隻有四五歲的時候，那個充滿黑暗回憶的傍晚。
和一群小夥伴去玩捉迷藏，最後藏起來的他一直等到很晚都沒等到來找他的人，小小的齊銳就在那個破敗的小公園裏坐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來往的行人撿到，送回了大伯家裏。
在公園裏坐了一夜，發著高燒的他被宿醉的大伯一通拳打腳踢，齊銳縮在床上，高燒的灼熱幾乎讓他窒息，從那一刻他就發誓，以後絕對不相信任何一個在他身邊自稱朋友的人。他齊銳沒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
但是這個誓言現在恐怕也快要到頭了。
齊銳苦笑，看著坐在床上用一雙真摯的大眼睛望著自己的卓曉溪，心中卻帶著幾絲甜意：“你不要這麼看著我了，我知道了，以後盡量把你們當成朋友好嗎？”
“嗯嗯，這才對嘛。”卓曉溪仰頭笑笑，“人生在世，怎麼可能不需要朋友呢？小銳你放心，我以後肯定好好對你，不會讓你後悔的！”
“你為什麼非要說的像結婚誓言一樣，小心別人聽了誤會。”
齊銳調侃道，隨後正色看著卓曉溪，“好吧，我收回之前的話，我不是個沒有朋友的人，可我也不會覺得太過不舍。總有一天我們是會回來的，難不成你還打算在那個瑞士山穀裏住一輩子？”
“這我可沒想過。”
卓曉溪連忙擺手，齊銳聳肩：“那不就得了。隻要你還想著回來，那麼你的朋友也就都會重逢，又有什麼好舍不得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