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獨的時間和空間被兩家人主動的讓給了柯以墨和寧心,誰也沒有去打擾兩個人。
柯以妍將寧家父上與母上大人領到了專門的會客室,空蕩蕩的會客室裏隻有一人正站在窗前眺望遠處迷蒙夜色。那人正是柯以墨的親生父親柯雲笙。
柯以妍的容貌酷似父親,尤其是一雙狹長的鳳眼,顯出相同的嫵媚多情。人近中年的柯雲笙依舊如青年時風度翩翩氣質高雅,可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裏,原本光彩照人的他平添了幾縷斑駁白發,顯得蒼老而憔悴。
望著這樣的父親,柯以妍不知該以怎樣的態度與他相處。如果不是父親強硬的阻止以墨和寧心的交往,如果不是父親想要拆散以墨和寧心,而忽視了自己兒子的倔強。現在的以墨不至於躺在醫院冰冷的病床上生死未卜。
可是眼前人終究是自己的親生父親,為了以墨他已經遭受了良心的譴責,在無盡的悔恨中一夜白發。說到底,他是可憐的,也是可悲的。
“爸爸,我把寧心父母請過來了。”
柯雲笙緩緩轉過身,朝柯以妍點點頭道: “小妍,你先出去。爸爸有話想和寧心父母談談。”
“我知道了,我就在門外,有事叫我一聲。”柯以妍退出房間,屋內隻剩下寧家父母與柯雲笙三人。
“請坐。”柯雲笙的態度客氣有禮,蕭媛和寧修文對望一眼,終於坐了下來。
三位父母各懷心思,蕭媛眼觀鼻子口觀心,寧修文盯著手中的茶杯不知所想,柯雲笙雖有一肚子的話,卻也不知道該如何啟齒。
一時間,屋子裏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內心掙紮許久,想到病床上生死未卜的兒子,柯雲笙終於咬牙開口道:“今天是大年三十,卻將二位和令千金請到這裏,真的很抱歉。”
“客氣話我們也就不多說了。是我家女兒自己的意願,與柯先生無關。我們都是做父母的,兩家兒女走到這一步,我想柯先生心裏的想法不會比我們少,我們就直接進入正題吧。”蕭媛麵上風輕雲淡,看起來相當平靜,說話雖然禮貌,卻透著冷漠疏離。
“以墨的情況,二位也已經看到了。令千金和以墨的感情,我想二位也能理解。我知道,我本不該請求二位,可是我們都是做父母的,看著子女受苦總希望能為他做點什麼。所以,能否請二位允許寧心和以墨繼續交往下去?”
“交往下去?”蕭媛挑眉,口氣越發冷淡,“柯先生,如果我了解的事實沒有偏差的話,令公子病情惡化,是和您阻止他和我女兒在一起有關吧?”
柯雲笙苦笑,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嗎?前幾天他還一味的阻止兩人的戀情,如今卻隻能低著頭懇請對方的父母讓兩人在一起。
眼看著柯雲笙無言以對,蕭媛繼續道:“柯先生為自己的兒子考慮,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可是,也請您替我家女兒考慮一下。她今年才十九歲,從小到大就是被我們捧在手心裏嬌慣的。可以說,她長到現在一點苦都沒有吃過。令公子的狀況我們都心知肚明,如果將來真的有一天發生什麼意外,試問我女兒如何能接受將來的打擊?”
蕭媛自認自己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以前她心心念念就是有朝一日寶貝女兒可以情竇初開,若是寧心遇到心儀的男孩,作為母親除了祝福便隻有滿心的歡喜。
可是柯以墨不同,對於一個隨時麵臨死亡的人,伴隨在身邊的人除了擔驚受怕,還要飽受死亡陰影的折磨。
寧心才十九歲,沒有經曆過外界的風雨,不明白社會的複雜,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在爾虞我詐中保護自己。依舊保持著赤子之心的她,不曾麵臨過死亡,便無法知曉生離死別的痛苦。那種天人永隔的傷痛,是一輩子無法抹平的創口。
柯以墨的身體能撐多久,誰也不知道。在沒有任何保證的前提下,難道要讓寧心用一生最美麗的青春時光陪他虛耗?如果真的放任寧心和柯以墨繼續下去,等到柯以墨離開的時候,留給寧心的不僅僅是遺憾和痛苦,還有追不回的青春年華,還有本來屬於她的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