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看我給你帶好東西回來了哦!”胡可捧著個盒子走進來,獻媚著打開來給爺爺看,她在盒子裏拿出一個裝幀精美的書冊,介紹說:“爺爺,這個是展會所有展品的詳細資料,還附帶了展品各個角度的實拍,都是我自己做的呢……”她又拿出來一張光盤,然後說:“這是我對展會所有的采訪備份,有時間就您看看吧!”
胡春林一臉喜色,他獨愛疼惜這個小孫女。這次胡可公務出差一走近一個星期,胡春林對小孫女是既擔心又想念,他很關切的說:“乖孫女,歐洲之行還算順利吧?你頭一次出這麼遠的門,爺爺還真是不放心呢!”
“工作都還好了,再說,有小冰哥在您還不放心呀?”胡可挽著冷冰的胳膊,臭美的顯擺說:“他這次還得感謝我呢!”
“鬼丫頭,就你點子多!”胡春林嗔怪著說,但對小孫女和冷冰關係的微妙“升級”還未有意識。
冷冰尷尬無語。
胡春林語氣平淡的說:“小冰啊,關於展品最後交易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這件事可兒是提前給我通過電話的,我也是並不反對。我覺得這沒有什麼不好,有人欣賞又願意出高價,這本身也是對你作品的肯定嗎!現在是市場經濟社會,任何藝術品隻要進入流通領域,一定會有交易價格,根雕也不例外。”胡春林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口茶,繼續說:“換個角度,這多少會對你以後的發展帶來好處,收益是一方麵,路卻寬多了,隻是,這15%的費用可能是高了一些。”
“維爾斯是個生意人,有利益就免不了要見縫插針的撈一把,我還幫他做了一個關於展會的個人專訪呢。”胡可在一旁補充說。
聽師傅和胡可都這樣說,冷冰對此事也就豁然明朗了,他心想:維爾斯是展會方的負責人,對於任何展品的交易都需經過他的手來操作,當然,展品的價碼越高,對於他個人的收益就越多,隻要買賣雙方同意,他倒完全可以坦然。可是,將藝術淪為交易,在冷冰的心裏還多少有點被拉皮條的厭惡與無奈。
生活與生存似乎總是逃不開與物質的巧妙關係,冷冰就突然有了這樣的想法:決定把展品所有的個人收益都捐出去。
胡可第一個站出來反對:“冷冰,你不是傻了吧?”她摸著冷冰的頭,有點不敢相信他說的是真的:“我是不是聽錯了?”
“是真的,我的確是這樣想的,留著那麼多錢有什麼用?再說我又不缺錢,身外之物夠用就好,多了反倒在精神上也是累贅,就留給那些用的著的人吧!”冷冰是非常認真的說明自己的想法。
胡可愕然。
胡春林倒是由心的笑著感慨,說:“年輕人能有這樣的想法不容易啊!”
“我就知道師傅是不會反對的。”
“依你的年齡有如此的仁厚,將來必成大器。我真是沒有看錯!”這樣的“意外”使這位年近八旬的老人由衷的為自己的徒弟而高興。
胡春林哈哈的大笑,他挽起袖子情不自禁的說:“孫女,來……磨墨!”
看到爺爺今天如此有興致,胡可也來得殷勤,趕忙將紙在案台上鋪好,開始磨墨。
冷冰站在一旁幫手。
胡春林濃墨揮毫,行雲流水:
清閑無事,坐臥隨心;
雖粗衣淡飯,但覺一塵不染。
憂患纏心,煩憂奔忙;
雖錦衣厚味,隻覺萬狀苦愁……
筆畢,胡春林還說:“男人就要有仗義疏財的氣度、寬厚容忍的雅量、謹思慎行的風格、三者缺一,都不足以成事。”
……
後來,胡春林的這幅字就掛在了冷冰林地木屋的牆壁上,成了這個木屋唯一特別的擺飾。外人難知,對冷冰來說這幅字卻有著不一樣的情結:那是對逝去故人的追思,又是對自己人生信條的警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