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這樣的小信號並不多,更多的是他對她無視、冷漠,甚至凶她,但她還是一廂情願地認為,自己有希望。直到溫暖再次出現,她才懷疑這一切都是自己的誤讀。古語說得好,不患貧,患不均。她不嫌向南對她的好太少,隻怕和溫暖對比,因為兩相比較,她就會覺得自己在他眼裏,什麼都不是。
現在知道了向南小時候的事,這些事她敢肯定連溫暖都不知道。因為發生在他們認識之前,依照向南的性格,絕對不可能把這事拿出來說,而且如果溫暖知道,在她們還交好的時候,就會把這些事都告訴她,因為溫暖明白她對向南的心意,所以總是不遺餘力地告訴她關於向南的信息,以此來討好她。
那現在她要怎麼選擇?想到這個問題,林夕忽然有些猶豫。因為收購朗廷股份的事,兩人已經冷戰了好幾天,她反複動過搬出去的念頭,但現在好像又有了些不舍。如果他願意不再管溫暖的任何事,她是不是可以考慮留下來?
左思右想,林夕做了決定,把邵孟叫到跟前:“我晚上不搭車了,你先回去吧。”
邵孟劍眉一挑:“我走了你怎麼回家?”自從事故之後,她就再沒開過車。
林夕微微笑了笑:“這你就別管了,總之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平安到家的。”
邵孟固執地站在原地不肯動,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林夕扯他的胳膊,語氣軟軟的:“你就先走好不好,嗯?”
邵孟和她對視一陣,在她懇求的眼神中敗下陣來,隻好先行離開。
林夕遣走他之後,就去廚房幫陳立青的忙。
兩個女人都是做家務活的一把好手,在廚房裏麻利地剁剁切切,不多時,一桌豐盛的晚餐就做好了。
向南跟掐著點兒來的似的,最後一道湯剛上桌,他就從別墅大門外走了進來,看見林夕也在,不由得一愣,跟著不滿地望向陳立青:“媽,你不是說她不會來?”
陳立青尷尬地搓搓手:“我要不這麼說,你肯來嗎?”
林夕安靜地立於桌旁,身上係著小碎花的圍裙,視線一直在他臉上梭巡,雅致秀氣的眉眼,瞳仁深邃,鼻梁英挺,薄唇飛揚著海浪的弧線,下頜線條幹淨簡潔,氣質斯文儒雅,不染塵埃。誰能想到在那樣的皮相下,包裹著一顆被損壞的靈魂?
鑒於兩人正處在冷戰階段,向南察覺林夕的視線停留在他臉上的時間,早已超過了正常該有的長度,而且總覺得她今天看他的眼神相當奇怪,不由得煩躁地一轉身,冷道:“我回去了。”
陳立青立刻嗬斥:“你給我站住!菜都燒好了,還想去哪兒?”
向南繼續往外走:“我忽然沒了胃口。”
陳立青重重地拉開椅子,往餐桌前一坐:“行,你走,你要是希望我早點兒躺進醫院,你就走。”
向南腳步“嗖”地頓住了,掙紮半天,還是回轉身,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了下來,看向林夕的眼神有些陰鷙,仿佛在說,行啊,拿我媽來壓我,真有你的。
林夕對他的譴責視而不見,分好筷子,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下,陳立青左右看看,兒子和未來兒媳婦終於坐在一個飯桌上,臉上不由得露出笑容:“好了好了,吃飯吧。”
向南和林夕待她夾了第一筷之後,才從桌上拾起筷子,不過都是默默地各吃各的,誰也沒開口說話。陳立青又左右看看,尋思這麼沉默下去可不好,就命令向南道:“小南,給夕夕夾隻蝦,她愛吃。”
向南冷冷地抬眼望向林夕,微一挑眉:“你沒手嗎?需要我給你夾蝦?”
林夕安靜地和他對望,不氣也不惱,倒是陳立青有些尷尬:“小南,怎麼跟夕夕說話呢……”
“阿姨,沒事的。”林夕趕緊打斷她,給她使眼色,“我自己夾得到,不要緊。”
陳立青頓時領悟過來,果真和夕夕之前說的一樣,她越是撮合,向南就越是反彈。
於是她隻好撿些諸如天氣、菜市場之類無傷大雅的話題來聊,林夕間或地插幾句嘴,向南則冷著張臉,整晚都沒怎麼說過話。
吃完晚飯,林夕去廚房洗碗,陳立青備了點兒水果端到客廳,向南陪著她在沙發上看了會兒電視節目,就說要走。
林夕剛好出來,一邊解自己身上的圍裙一邊對向南說:“你送我回去吧。”
向南腳步一滯,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得譏誚道:“我送你?我憑什麼要送你?你不是有個二十四小時待命的跟班嗎?”
林夕微微一笑:“邵孟有點兒急事先走了。”
“……”向南眼睛微微眯起,上下打量她的神色,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的,還是故意耍詐來騙他。思量片刻,他望向陳立青,“媽,讓小陶送她。”
小陶是他配給他媽的司機,可是陳立青也不傻,這個時候自然是說:“這可怎麼辦,小陶今天請假回老家了……”
向南手插在兜裏,視線狐疑地在兩個女人臉上遊移,片刻之後,他明白這唱的是哪一出了。原本朝外走的腳步收了回來,他往沙發上一靠,雙手抱在胸前:“我現在不想回去了。”跟著掃林夕一眼,淡漠道,“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