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秦殤血味彌漫,哀嚎不斷。一截殘肢,遍地躺著的黑衣女人,臉上寫滿驚恐。其中一個捂著不住流血的傷口的女人哀叫的尤為慘烈。觀其傷口處不難發現那截殘肢正是從此人身上斷落。在這慘象中細聽還有嬰兒的啼哭,怎一個亂字了得。這便是官府的人到來時看到的景象。木二此時已改了姿勢。本是隨意執刀而立,身子不馴的長直站立,現在則是微微弓起了身子,雙手握刀向前做出一副防禦的樣子。原本森冷淡漠的神情,也微微變得謹慎,雖然仍是帶著骨子裏的冷漠,但卻明顯呈獻出一個防禦者的姿態。這一變化官府的人不曾注意,卻將原本在房內的幾人看的愣了神。隻是一個動作的變化,就將整個的氣氛轉變。官府的人麵麵相覷不知該作何動作,這端的是一夥黑衣人入室作惡的場景,卻因為眼下的淒厲場景而顯得詭異起來。照現場看來……這夥黑衣女人才是比較慘的吧。“這是怎麼回事?”明明是一件小案子,但來人不僅是官府的侍衛,連著縣令也到了陸家小院。懷中陽陽還在不知疲倦的哭著。因為長時間的啼哭,嗓子有些沙啞,生理的反應讓陽陽輕聲咳嗽起來,伴著哭聲顯得格外可憐。清瀾此時不得不站出來主持局麵。心裏雖然還是慌張,卻兀自鎮定。和陸肆生活了這麼長時間,突發的應對能力和反應都相似了起來。將孩子交給已經站直身子的石原,淡淡的吩咐了一聲。石原應聲抱著孩子去了自己的房間,先換尿布。路過一地黑衣人時身子有些許的顫抖,但黑衣人在官府的震懾下卻毫無動靜。又或許震懾住她們的並不是官府,而是宛如殺神的木二,即便此刻他已改了姿態。縣令沒有出聲,任由石原將陽陽抱了出去安頓。“這群賊人不知怎麼闖入了我家小院,幸有忠仆護主,沒有釀成大禍,倒是勞煩官爺了。”清瀾慢慢解釋道,聲音不急不緩好似一派鎮定如常。縣令還是沒有出聲反駁,隻是眸光掃向那到底哀嚎的女人。此刻那女人已是暈厥過去。官府的人也已將其餘的黑衣女子捆綁。順著縣令的目光看去,清瀾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嗬嗬,家仆早些時候學過幾年拳腳功夫,但夜黑風高,難免失了分寸下了重手。不過也因為這才保全了我一家老小。”縣令眼底閃過一絲色彩,麵上掛起和善的笑容。“原來是這樣,讓君夫受驚了。”沒有顧忌這一地被捆綁起來的黑衣人和明顯有問題的“忠仆”木二。縣令淺笑著打哈哈道。“還不趕快把這些人帶到衙門去?!”清瀾有些不解,事情就這麼簡單過去了?這縣令明顯是在幫著自己,而且這趕來的速度和處理的方式,都叫他鬆了一口氣。兩人麵上一派和諧。這麼快趕來,縣令自然也有著自己的算盤。雖然陸肆國宴上的事已慢慢傳開,但畢竟速度還沒這麼快。平民百姓間的消息哪有她們官場上的消息來得快。這陸肆是鐵定出名了,身份必是水漲船高,自己先來祝賀一番自然又不刻意,還能落下個恩情。再者說,這涼州城內的陸府家住都發話了,要暗中好好照料陸肆一番,她又怎麼會拒絕?賣了個人情,一舉兩得。隻是沒想到……看了眼已經收刀站在一旁的木二,對方像是毫無所感瞥都不往這兒瞥一下。縣令也訕訕的收回了眼神。一個小院怎會請得如此高手,這陸肆果然不簡單,背後的勢力不容小覷。看來傳聞陸肆和慕將軍府交好的事也十有□□是真的了。想著縣令無比慶幸起今晚的主動前來,簡直就是一石三鳥之策。雖說一開始出了點小岔子,但是這陸肆的夫郎到時有些膽識,扯了幾句場麵話就打散了這僵硬詭異的氣氛。其實無論清瀾說什麼結果都會是一樣的,縣令需要的是一個借口,一個理由。而清瀾給出的借口明顯比她想的要好。……“利伯,你說現在她們該得手了吧?”主房內,秦婉君難掩興奮之情又帶著惴惴不安的問道。說是問,其使用自言自語來的更貼切。“那群人到底行不行,可別讓她們壞了我的大事。”“要不是上次六皇女撤了我的權力,陸遠又盯得緊,我怎麼會連用的人手都沒有?!”“哼,南宮昑讓我下手,又不派人來相助,真是把我利用的徹底。”“哈哈哈哈,過了今晚陸肆的小院就該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真想看看陸肆回來看到這一切時絕望的表情”……利伯看著漸漸陷入自我瘋狂的秦婉君不知如何應聲。“哈哈哈哈,陸遠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我跟了她這麼多年,勞心勞肺的打點著這個家的大小一切,她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心裏!”“現在還窩在那個新進門的臭男人房裏,簡直從來沒有把我當回事。”“哼,不過那又怎樣,當年她在意的郭沁還不是先到了黃泉路上和她天人永隔? ”秦婉君的話瘋狂又毫無章法,細細看他的人也能發現其眉宇間不見的清明餘下的隻有扭曲的猙獰。“君夫,夜深了,要不要讓小廚房做完蓮子羹?”不意外的沒有受到任何回應。利伯無奈,退出房門,將空間留給秦婉君宣泄。“雖然是些烏合之眾,但對付那些賤男人也夠了。”“哈哈哈,郭沁你看到你的兒女變成這樣會不會後悔和我作對?哈哈哈”……“秦君夫今晚心情很好啊?”一陣冷冷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兀自瘋狂的秦婉君。秦婉君停下了笑聲,挑眉向出聲的看去。“喲,這不是王侍衛麼?怎麼還勞您親自跑一趟?您交代的事婉君可不敢忘。”“嗬,是麼?”王嵇含低聲,眼底晦暗不明。秦婉君臉上已不複剛才的瘋狂,隻是語氣還是帶著不滿。“那是當然,我還親自找了人來。”刻意加重的‘親自’二字也透露著王嵇含六皇女不願扶持相助的不滿。王嵇含今晚好像格外親切,平時不苟言笑的人,今天的話卻多了起來,隻是沉浸在毀滅郭沁女兒的興奮中的秦婉君沒有發現。“秦君夫一直以來支持我們主子的事兒,主子是一點都沒有忘記。”客套的誇讚。“哼。”秦婉君輕哼,眼底是不屑與得意。“一直以來六皇女的事我都親力親為,隻求六皇女以後能夠幫扶一下麟兒。不要忘記了我如今做的一切便好。”王嵇含臉色微凝,本來還對秦婉君有一絲可惜聽了這話也不由轉冷。主子的決定果然沒錯,先下秦婉君竟有了如此心思,威脅?哼。果真是留不得了。“那是自然,隻是主子辦事想來穩妥,幫扶過主子的人,她都不會忘記。秦君夫可還有請過他人相助亦或是有誰知道這些事的,不妨一並道來。既然主子能讓秦君夫完成一次心願,也不會厚此薄彼。”“怎麼?王侍衛是在質疑我的能力?六皇女安排的是,我向來是親手做到,從不假手他人。”“秦君夫莫不是想一並領了他人的功勞?”“嗤,王侍衛今天怎麼這般說話?我秦婉君是這樣的人?”秦婉君驚愕。“秦君夫這麼說可是誤會我了,我可是為了君夫好?”王嵇含依然說著讓秦婉君摸不著頭腦的話。“為我好?”“是啊,若是不問清楚的話,我怎麼向主子交代?秦君夫路上也會孤單許多。”似是嗅到了一絲不祥,秦婉君一個激靈,問道“什麼路?”“那當然是……黃泉路了。”王嵇含一臉冷漠,快速收回手中的刀,沒再看眼滿臉不可置信的秦婉君,轉身離開了陸府。“君夫,蓮子羹來了。”利伯輕輕推開房門,君夫此刻心情不好,不要刺激到他比較好,希望喝了這碗蓮子羹也能消下君夫心中的火氣。唉,利伯在心中歎氣。君夫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怪異了。安靜的房間,利伯心中突然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隱隱飄動的血腥氣。利伯顫抖著腳向房裏前進。“君、君夫?”房內秦婉君正臉朝上的‘躺’在地上,圓睜的眼裏寫滿不可置信,沒有一絲生氣。“君夫!”利伯一把撲倒秦婉君身旁,搖了搖秦婉君,隻是躺在地上的人人就一動不動。“來人,快來人啊!”慌亂中利伯扶起秦婉君的身子,卻感到手上不一樣的觸感。濃稠又腥味撲鼻,利伯不敢去看手上的血跡,隻是一個勁的喊著來人。這個他從對方出生便開始伺候著如同親生孩子的人死在了自己的眼前。這一晚注定是不寧靜的一晚。陸府的人手忙腳亂的處理著當家主夫意外死去的,聽聞此消息的陸遠隻是皺了皺眉,都不曾從新進府的侍妾房內出來。陸成風和陸成雲則奔至秦婉君房內慟哭不止,隻是從二人並未流出眼淚的眼中也可看出二人真正的心情。紛紛擾擾的夜晚。涼州城的夜還是那麼靜,沒有人能料想在這萬籟寂靜的夜晚會有此種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