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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上有人,唯高處不勝寒。
1
那是非常淒慘的光景。
如果硬要用什麼來比喻的話…對了!就是葛魯伯特·諾貝特的那幅“河”。那種令人作嘔的大理石色河川,就描繪在佳奈美小姐的畫室靠門口半側。
應該是昨天地震時掉落的油漆吧,油漆罐散亂各處,就連鐵管搭成的簡易櫃子也傾倒在地。地震把櫃子震倒,連帶堆放的油漆罐滾落,顏料潑灑一地,結果就是這條“河”。那並不難想像,事實也多半就如推測。
然而!盡管那已是非常異樣的光景……問題卻在那條河的對岸的景象,既無法想像,也不可能推測,根本就不是“地震造成”所能解釋,世界上沒有任何地震可以造成那種結果。
頸部以上消失的人類身體伏倒在地。
沒有頭的屍體。被斬首的屍體。
如何表現端看個人,那都是同一件事。
“…”
那個欠缺頭部的身體,穿著跟昨天佳奈美小姐一模一樣的小禮服。看起來很高級的小禮服,佳奈美小姐曾對我咆哮穿著它畫畫也絕不會弄髒的小禮服,如今卻被流出的血液染成紅黑色,已經不能再穿了。
而且連應該穿它的人,也已經不在了。
倘若要更正確地表現…應該要穿它的人,已經死了。
“這太殘忍了。”
我忍不住低語。其實沒有必要特別說出口,但我真的忍不住低語。
稀釋劑的臭味。
距離佳奈美小姐的身體倒地處不遠,有一個朝著反方向的輪椅和一張畫布。距離有點遠所以看不清楚,但畫布上畫的人似乎是我。
“…”
那真是了不起的成品。即使在這種距離,即使在隔了一條河的這種距離下,也能夠了解。不是頭腦,而是整個身體為之驚異。就某種意義而言,那幅畫比無頭屍更加震憾。
我想起佳奈美小姐昨天說過的台詞。挑選鑒賞者的作品,我不曾稱之為藝術,原來如此…現在這幅就無可挑剔了。
伊吹佳奈美的的確確是個天才。連我都為之戰栗的天才。
因此也更為惋惜。對事物感到惋惜,那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但我是真的覺得很可惜。
對佳奈美小姐的死。
對伊吹佳奈美的死。
“…為什麼…”
是的,伊吹佳奈美死了。
這世界上有誰被人砍下頭以後還能夠活著呢?縱使是拉斯普廷,倘若腦袋被砍也難逃一死吧,更何況佳奈美小姐在肉體上隻不過是普通的人類。
“總之…一直杵在這裏也不是辦法。”
因為沒有人開口,所以我便說了。一看玖渚,她正嘟著下唇,一副驚訝、不可思謀的神情看著佳奈美小姐的屍體。是有什麼想不透的事嗎?不過,現在也不是考慮那種事的時候。假如要對玖渚的一舉一動尋找理由,那我的人生就結束了。
正要向前踏一步的時候,玖渚拉住我的手臂。
“阿伊,等一下。”
“什麼?怎麼了?”
“油漆還沒幹呢。”
“咦?啊啊,是啊”
我蹲下身用指尖確認,確實如她所言,中指染成了大理石色。
“可是現在也顧不了這些。”
眼前有一具無頭屍,鞋子弄髒真的隻能算是雞毛蒜皮的小事。
“所以,人家就叫你等一下嘛。”
玖渚說完,我正想她要做什麼,她竟然脫下身上那件黑大衣,咻一聲扔向油漆河的正中央,就像在河裏擺了一塊踏腳石。
“那不是充滿回憶的大衣嗎?”
“此一時彼一時呀。”
對於玖渚如此爽快放棄自己的“重要回憶”,我盡管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確實如她所言,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更何況覆水難收。無可奈何之下,我先一躍降落在大衣附近,再一躍抵達對岸。
“唔..”
喉嚨顫抖。
近距離看無頭屍這種事,也已經很久沒有過了。我脫下上衣,用它蓋住佳奈美小姐的上半身。
朝門口——眾人的方向緩緩搖頭。大家當然早已心知肚明。
“各位。”伊梨亞小姐終於開口。“可以到餐廳集合嗎?關於今後的事情,好像有必要商討一下。”
然後,伊梨亞小姐開始朝走廊走去,玲小姐、彩小姐、光小姐、明子小姐四位女仆們也趕忙跟在她後頭,其它人也三三兩兩地離開佳奈美小姐的畫室。
最後隻剩下我、玖渚和…深夜先生。一臉蒼白的深夜先生呆滯地盯著佳奈美小姐…“深夜先生。”我踩著大衣回到門邊。“我們走吧,在這裏也是…”
“沒有意義”這四個字我實在說不出口。
“啊啊…嗯…,說得也是。”
他心不在焉。深夜先生雖然回話表示同意,但果然還是沒有動。仿佛無法理解眼前的景象,又像大腦拒絕去理解,深夜先生一直站在原地。
我了解他的心情。
換成了我,倘若玖渚遭此變故,我也會跟眼下的深夜先生一樣吧。不,可能比他更慘,整個人喪失理智,最後還可能會放聲大哭。對於真姬小姐曰“抹煞感情生存”的我而言,那是無法想像的情況,但應該會是那樣吧。
就那種意義來看,此刻的深夜先生很了不起。
雖然麵色蒼白,卻仍臨危不亂,跟我的對話也算成立。盡管很勉強,真的非常勉強,依舊保有理性。
相較於隻不過是小孩子的我,差別就在那裏。
深夜先生是大人。
深夜先生跟佳奈美小姐是什麼關係?單純的看護?看護以上?看護以下?我無從得知。
話雖如此…昨夜那雙寂寞的眼眸。
一旦看見此刻的深夜先生,總覺得可以理解。
“我們先走吧,阿伊。”
玖渚這次為了移動而拉住我的手臂。
“…是啊。”
如此這般,平靜的小島生活宣告落幕。
同時,下一場的幕就此揭開。
2
第四天早上,開始得非常、非常、非常普通。
我跟平日一樣醒來。抵達玖渚的房間時,那丫頭已經起床,正對著電腦,好像在收電子郵件。連一聲早安也沒有,玖渚就說:“幫人家綁頭發。”我於是幫她在頭部上方綁了兩束辮子,換言之就是牛角辮,我想這種發型她自己應該也能夠解開吧。
“人家今天想要吃早餐哩。”玖渚如此說,所以我們前往餐廳。中途往客廳一看,真姬小姐跟深夜先生依然麵對麵喝著紅酒,看來兩人是徹夜喝到天明。別做那種不顧年紀的荒唐事!盡管我心裏這麼想,不過當然沒有真的說出口。
禮貌性地邀請兩人共進早餐,他們均表示同意,四人朝餐廳走去。結果餐廳裏除了赤音小姐以外,伊梨亞小姐也難得出現。
“哎喲,真難得。”伊梨亞小姐也說:“一大早大家就聚在一起總覺得是命中注定呢。機會難得,幹脆把其它人也叫來吧?偶爾大家一起吃早餐也不錯。”
伊梨亞小姐說完,喚住附近的彩小姐,請她去找應該在廚房的彌生小姐和其它女仆…
“那麼,我去叫佳奈美那家夥。”深夜先生說:“工作照理也該結束了,啊啊,或許是在睡覺…反正那家夥也沒有下床氣,平常脾氣倒是挺大的。”
他說完,自己也忍俊不禁。“好好期待你的畫吧。”深夜先生看著我說,然後便離開餐廳。
接下來就是我和玖渚來島迄今,第一次跟所有人共進早餐的場麵——然而那終究沒有實現。
返回餐廳的深夜先生,帶來了佳奈美小姐的死訊。
“佳奈美被殺了。”
深夜先生用了那種說法。仔細一想,那般明確顯示這種結果的屍體應該很少。不管怎麼說,脖子以上都不見了,不可能是病死,也不可能是意外身亡,更不可能是自殺。
然而…
即使如此…
殺人事件。
而且,這還不是普通的殺人事件…
“我…是啊,晚餐以後就一直跟玖渚在一起。借用玖渚房裏的浴室,後來玖渚說她肚子餓,所以就去客廳。途中應該有遇到彩小姐…我們有遇到你嘛?是的。客廳裏有光小姐、真姬小姐和深夜先生…然後地震!有發生地震嘛?地震發生以前都待在客廳,之後送玖渚回房,然後我就睡了。早上六點起床,之後都跟玖渚在一起。”在眾人的視線穿刺下,我竭力維持平靜答道。
不在場證明調查…
“好!就從你開始。”雖然不知為何要從我開始,但既然宅第主人伊梨亞小姐如此下令,我也隻得照辦。看來對伊梨亞小姐而言,我似乎是最大嫌疑犯。
餐廳——一邊吃著有點涼掉的早餐。
不過,或許是因為剛剛目睹那種無頭屍,大家都不太有食欲。就連我也是如此,可是彌生小姐的料理太美味了,所以也沒辦法一口都不吃。
圓桌——伊梨亞小姐、玲小姐、彩小姐、光小姐、明子小姐、赤音小姐、真姬小姐、彌生小姐、深夜先生、玖渚友和我,大家都坐在固定的位置。然而,就隻有五點鍾的位置——佳奈美小姐的位子是空的。而且,再也無法填滿。
伊梨亞小姐聽完我的說詞,先是微微側頭,然後望向坐在一點鍾的女仆問道:“光,那是真的嗎?”
“是的。”光小姐點頭。“的確到地震發生為止…呃,是一點鍾嗎?是一點鍾嘛。包括我在內的五個人都在聊天,這件事我可以作證。”
“可是,中途都沒有人離開一下嗎?”
“沒有。”光小姐略顯不安地點頭。“…我記得是如此,但如果問我有幾成把握,我也沒辦法保證。”
“沒有喔。”玖渚幫光小姐說明。“人家的記憶力是完美的,所以不會有錯呦,沒有人中途離開客廳哩。”
“原來如此。”伊梨亞小姐閉上眼睛。
“…那麼,關於地震發生以前的不在場證明,你、玖渚小姐、逆木先生、姬菜小姐以及光可以相互作證咯。地震以後又是如何?”
“我一個人在睡覺,所以沒有不在場證明。”
“謝謝…接下來,首先應該由我來說明自己的不在場證明吧?我昨晚跟玲、佐代野小姐三人在我的房間談話。因為昨天的晚餐特別可口,想問佐代野小姐是如何調理。沒錯吧,佐代野小姐?”
不知是否因為突然被點名,彌生小姐略顯吃驚,但旋即點頭說:“是的。”
玲小姐做了一個微微聳肩的動作,但終究沒有說話。發生這麼嚴重的事情,仔細一想,她還真是冷靜的人。明子小姐固然是極端沉默,不過玲小姐似乎比想像更為沉默寡言,不曉得是忠於職守?或者天生性格使然?
“地震發生後…我就乘機回房去了。”彌生小姐回想般地呐呐說道。
“正是。”伊梨亞小姐點頭。“我跟玲後來繼續討論到早上,因為玖渚小姐快離開了,想說舉辦一點有趣的活動就是歡送會,算是本島的慣例。結果錯過睡覺的時間,才決定直接來吃早餐”
換句話說,伊梨亞小姐和玲小姐也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而彌生小姐的不在場證明跟我和玖渚一樣,隻到地震發生以前。
“深夜先生和我的不在場證明目前也算完美吧。”真姬小姐說:“地震發生以前,玖渚等人可以作證,至於地震以後,我和深夜先生也可以相互作證…酒精真是太棒了!”
醉鬼的證詞究竟能相信幾分?我的想法似乎被真姬小姐識破,她瞪了我一眼,但是沒有對我說什麼,轉頭征求深夜先生的同意。“對吧?”
“啊啊…是,沒錯。”深夜先生神情恍惚地點頭。
“嗯…光?你在地震以後做了什麼?”
“我回房了。房間裏有彩跟明子之後就睡了,早上五點起來開始工作…”
“彩跟明子呢?彩,你說。”
“因為我們在晚餐後就沒有工作……”彩子用手撫著臉頰,一邊回想,一邊答道:“我跟明子一直在房間,地震發生以後沒多久光也回來,所以就睡覺了。”
“你們三人住同一個房間嗎?”
這個問題是我問的,彩小姐似乎壓根兒沒想到我會插口,訝異地看了我一眼。
“是的,我們三個人是住同一個房間,有什麼不對嗎?”
“不,沒什麼。”
純粹好奇而己,我低下頭。即便很想再問是不是睡同一張被褥,終於還是忍了下來喔……
這麼說來,彩小姐跟明子小姐在地震以前也有不在場證明。地震以後因為睡著了,所以無法替對方作證。明子小姐隻有對彩小姐的意見輕輕頷首,依然不發一語。她似乎是在不著痕跡地表達意見,但實在很難理解。
“看來事情變得相當棘手…”
伊梨亞小姐目光轉向最後一位園山赤音小姐…
“你呢?”
…終於問了。
“昨晚做了什麼?”
仿佛在觀察事態發展,一直雙手交叉胸前,默不作聲的赤音小姐索然無味地哼道:“嗯…”隻睜開一隻眼睛。
“從剛才各位的談話中都未出現我的名字來推測,答案已經非常明顯是的,我沒有跟任何人在一起。”
赤音小姐愈發理直氣壯地說:“晚餐結束後,我一個人在房間裏打電腦,進行模型化的工作詳細內容就略過不提。登入紀錄應該還留著,隻要調查一下就可以證明,不過那種紀錄可以造假,也稱不上不在場證明吧。”
“我對電腦方麵不太熟,玖渚,你說呢?”
“咦?”玖渚猛然抬頭(這種時候竟然還恍神!這丫頭),接著回答伊梨亞小姐的問題。“唔…如果是有一定程度的人,要竄改登入紀錄也很簡單,不知道赤音小姐……對電腦熟到什麼程度呢?”
赤音小姐也忍不住苦笑。“我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意義吧?”
“啊!有道理。”玖渚大點其頭。“唔…是啊,而且如果使用軟件,外行人也可以竄改登入紀錄呀,那也不是很難…軟件到處都可以下載呢。”
“有辦法查出登入紀錄被人改過嗎?”這個問題是我問的。
“有是有,可是也有隱藏竄改紀錄的方法唷,基本上電腦就是什麼都有可能。想要用那個當不在場證明,人家覺得有一點困難哩。”
玖渚友……以“集團”首領的身份,受邀到這座島上的玖渚友。倘若不是其它人,而是這位玖渚友如此表示,那就不可能會錯。如此一來,赤音小姐就沒有任何不在場證明了。
“哎呀呀。”赤音小姐叫道:“可是,我還是得為自己抗辯一下,畢竟自己的清白還是挺寶貴的…我先聲明,我可不是犯人。我的確很不喜歡畫家,可是我也不覺得他們有值得我殺的價值。他們活著也是形同死人,沒有必要由我下手,因此我先說我完全跟此事沒有‘芥蒂’。”
她應該是把沒有“瓜葛”講錯了,但赤音小姐的態度裏沒有虛張聲勢,也沒有半分勉強,實在不像是在演戲。
“嗯…那個各位,請等一下,先讓我在腦中整理整理。”
“抱歉,在那之前請等一下。”盡管對話變得有點詭異(在‘等一下’之前又要再‘等一下’),但我對伊梨亞小姐說道:“那個…伊梨亞小姐…你打算做什麼?”
“什麼?”
“從剛才就一直覺得很奇怪…當然這裏是你的島,這裏是你的宅第,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隨便發言…畢竟我根本不是這裏的客人。不過,我還是想請教一下。伊梨亞小姐,你究竟打算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推理。”
伊梨亞小姐溫柔一笑,接著又說:“隻要看畫室就知道了吧?”
“伊吹小姐是被某人殺死的,而且這個某人就是指在這裏的某人吧?你說得沒錯,這裏是我的島,我的房子。我所邀請的客人在這裏被殺,而殺人犯就在我們之中喔!我當然不能置之不理。”
伊梨亞微笑環顧眾人。
確實如伊梨亞小姐所言,這裏是滄海孤島——滄海孤島,無人島,密閉空間。鴉濡羽島。有十二個人,其中一個人被殺,犯人一定就在剩下的十一個人裏麵。那是連小學生都知道,簡單明暸的減法。然而~~
“不過又有人死了嗎?”伊梨亞喂歎。
咦?又有?她剛才是說又有嗎?
“而且還是無頭屍…莫非這座島被詛咒了?姬菜小姐,你可以幫忙占卜看看這方麵的事嗎?”
“被詛咒的是伊梨亞小姐!”真姬小姐立刻回答。“島隻是島,倘若有誰被詛咒,就一定是伊梨亞小姐。”
那是一個足以令人不快的台詞,但伊梨亞小姐卻隻是似笑非笑地說:“或許是吧。”
啊啊,原來如此真姬小姐的態度和語氣惡劣如斯,卻可以跟除了我以外的人相處融洽,我一直覺得很奇怪…原來如此,因為這座島上的人根本就不在意別人的言論。
“嗯…不過,這次的事件非常單純。”伊梨亞小姐說:“或許根本用不著推理,你們也是這麼認為吧?因為事件的發生時間已經被限定了。”
“是嗎?”
“是啊,你也看見了呀?油漆因為地震灑了一地,伊吹小姐的屍體就在對麵。你覺得那條油漆河有多寬?”
因為無人響應,我便答道:“乍看下,三公尺左右吧。”
“對…雖然不是很寬,但一般人是跳不過去的。因此,可以斷言事件必然是發生在地震以前。”
地震把櫃子震倒,造就了那條大理石色河川。那代表著什麼?地震比想像中來得大?然而,並不僅隻於此。
那條河…那條河真正代表的意義是…
“請等一下。”赤音小姐插口,她的表情有些為難。“這樣下去,話題好像對我很不利,伊梨亞小姐。因為…”
因為——除了赤音小姐以外,所有人在地震以前都有不在場證明。
我一直跟玖渚在一起,光小姐、真姬小姐和深夜先生也是。彩小姐和明子小姐。伊梨亞小姐、玲小姐和彌生小姐。每個人有都別人可以證明自身清白。
伊梨亞小姐說得沒錯。地震傾倒的油漆所造成的那條大理石色河川,不是一般人可以跳越的距離。倘若要到河川對岸,基本上就一定會踩到油漆,勢必留下腳印。
這樣一來…犯罪時間必然就限定在地震以前,而那段時間沒有不在場證明的人,就隻有赤音小姐。這樣下去,話題確實對赤音小姐很不利。赤音小姐輕輕咋嘴…
“伊梨亞小姐,我就單刀直入地問了,你是不是認為我是犯人?”真的很單刀直入。
“對呀。”伊梨亞小姐也爽快承認。“因為除了你以外,就沒有別人呀?”
“…”
赤音小姐將視線從伊梨亞小姐身上移開,沉默不語。或許她也想反駁,然而以七愚人的頭腦,卻想不出任何有效的反駁言論。我跟赤音小姐有一點淵源,縱然隻是一點點的淵源,也想要幫她說句話,可是連七愚人的她都腸枯思竭,中途退出計劃的我又如何想得出來。
一時之間,沉重的空氣在十一個人之間流動,最後是玖渚打破了那種氣氛。
“那不對唷。”玖渚說道:“那種想法有一點不對唷,伊梨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