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卷 第4章 第4章 紅色暴力(破戒應力)(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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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任何意義。

我知道。

我知道。

我知道。

知道嗎?

1

五月十八日,星期六。

第二堂課結束,開始午休。第二堂有課的日子(因為餐廳很擁擠)我都不吃午餐,於是直接走向基礎專題的教室。

基礎專題。

同班同學。

葵井巫女子、貴宮無伊實、宇佐美秋春,以及江本智惠…

從星期一開始,就沒有在校園裏遇見他們四人中的任何一個。這並非隻是偶然,他們大概都沒有來學校吧。智惠自不待言,其它三人既沒有死亡,也沒有被殺。原因也許是智惠的事件,也許隻是黃金周結束後的單純學生惰性。

在那之後,事件毫無進展。兩位刑警——沙咲小姐與數一先生都沒有再造訪我的公寓,而我亦未接到其它三人的聯絡,玖渚方麵也還在等待她的聯絡。不用說,我也沒有跟零崎見麵。

完全沒有接觸報紙、電視的我,不但不曉得媒體如何報導智惠的事件,當然也不知道接下來的三天是否發生新的攔路殺人鬼事件。

並不是特別想知道。

現在隻是在等待。

因為我很習慣等待。

“好熱…我也許是舌蝓。”

一邊低語,一邊在校舍間移動。從明樂館前往羊羊館。距離不到一百公尺,明明不到一百公尺,卻艱辛異常。熱得渾身發軟的高溫,不知該如何形容,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熱度。不論是神戶或休斯頓,都沒有熱到這種令人厭惡的地步。盆地特有的濕漉熱氣。我竭力忍耐著這股濕熱,一邊努力前進。從樓梯直抵羊羊館二樓,終於可以喘一口氣。

就在此時,發現曾經見過的人物。

話雖如此,並非因為曾經見過才發現對方。正確來說,是由於那身極度花俏的螢光粉紅色運動服,在校園內過於突兀,故而“不情不願地被它吸引”。

細卷褐發。如果就這麼坐在便利商店前麵,肯定會成為一幅畫吧。

那是貴宮無伊實。

她正在跟某個像是同學的男生說話。我也不好意思打擾他們,正準備從旁邊走過時…

“喔…這不是伊君嗎?”

無伊實主動向我打招呼。

“喲!”

那個男同學也親切地出聲招呼。淡褐色的頭發,極為輕佻的笑容。哎呀呀,他是誰呢?我可不認識這種爽朗型的衝浪小子。是基礎專題的同班同學嗎?

“好久不見”無伊實淡淡笑道:“呃…啊啊,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你後來過得如何?”

“跟平常一樣上學。”

“是嗎…不,哎,伊君大概就是這種人吧。”

無伊實苦笑。那張笑臉顯得有些勉強、疲憊,不過這也很正常。

“無伊實呢?你怎麼了?在學校都沒遇見你?”

“呃…該怎麼說”

她欲言又止。大概是不習慣讓他人知道自己的軟弱。我盡管是不那種類型的人,倒也不是無法理解他們的心情。

“啊,那我要去準備口頭發表,差不多該走了,等會見。”

男同學向無伊實跟我說完,就往樓梯的方向奔去。“這小子還真忙碌…”無伊實目送他的背影呢喃。

“這小子平常混水摸魚,一旦輪到自己出場,即使是上課也很愛麵子。今天的基礎專題有得瞧了,嘿嘿,要挑個貴賓席見識見識。”

“喔…那麼,他果然是同班同學囉。”

“…”

無伊實呆了數秒,然後仿佛要發出“嘎啦嘎啦”的聲響,以缺乏潤滑油似的僵硬動作扭動頸部轉向我。

“你該不會是忘了吧…”

“嗯?啊,對了,巫女子沒跟你說嗎?我的記憶力不好,常常認不出同班同學。隻要告訴我名字,或許可以想起來。”

然而,無伊實卻沒有跟我說他的名字。宛如愣住似的直勾勾地盯著我,好不容易終於開口。

“他叫宇佐美秋春。”

“咦?”

原來如此。

無怪乎她會愣住。

“這小子給人的印象這麼薄弱嗎…”

“比無伊實弱吧。至少秋春沒有穿粉紅色的運動衣。”

原本打算這麼說,但終究放棄了。無伊實應該是那種生氣起來會毆打對方的類型,而且恐怕也不是一、兩下就結束。如果像對待巫女子那般消遣她,肯定有生命危險。

“這純粹是我的記憶力不好。”

“如果你真的這麼想,就該想點辦法呀…”

“不過若說是印象的問題,或許也不無關係。秋春也不像巫女子那樣人來瘋。因為我有很多古怪的朋友…啊啊,這種說法好像我的朋友很多,訂正一下。我隻認識古怪的朋友,所以就很容易忘記普通人。”

“普通人啊。”

無伊實不知為何邪惡地嗤嗤笑了。

“怎麼了?我說了什麼奇怪的話嗎?”

“不不不…沒想到你不太會看人而已。”

“嗯?”

“秋春的性格比你想得更自私喔。”無伊實看著秋春離去的方向,意有所指地說。接著又語帶玄機地低語:“唉,你不久就知道了…不久哪。”

然後,猶如以遙控器切換開關似的換了一個表惰,轉回我的方向。

“你來得正好…我有話跟你說,咱們到交誼廳聊吧…”

她說完,不等我答應就舉步離開。從這裏走一小段路右轉就是學生交誼廳。午休時間應該很擠,不過透過玻璃一看,今天不知為何有許多空位。交誼廳的大門掛著牌子,上麵以粗黑體的紅字寫著“禁止進入”。這是學生數年前的惡作劇,現在不但沒有人把它當一回事,甚至也懶得處理這塊牌子。

進入交誼廳,無伊實率先坐下。

交誼廳充斥著煙味。她嗅到那股味道,下意識地將手伸進衣服內側,但似乎在最後關頭恢複神智。遵守自我主張固然很好。可是在這種滿是香煙霧氣的地方,隻有她一個人禁煙對我來說亦是於事無補。不過,就算我如此表示,她肯定會說“不,這是我自己決定的”,我便一語不發地坐下。

“那麼,是什麼事?”

“別裝傻了。現在我必須跟你談的話題也隻有一個吧?”

“智惠的事?”

“巫女子的事啦。”

無伊實將雙臂置於桌麵,抬眼瞪視我。我也不是那種毫無警戒,可以坦然接受這種目光的人…

“你後來有見過巫女子嗎?”

“後來是指?”

“我不是叫你別裝傻了?警察應該也有去你家才對。”

“嗯…”我想起沙咲小姐跟數一先生,但老實說,我並不太想要記起那對雙人組。“他們也去了你家啊。”

“嗯啊,討人厭的雙人組。”

“一男一女?”

“對,就像是X檔案裏的男人和要去地牢跟人會麵的女人。我隻要聽見警察兩個字就會升起反抗意識,更何況是那兩個人…這些不重要。”無伊實重新坐正。“昨天是智惠的喪禮。”

無伊實微露責備的神情。“你沒來啊。”

“或者該說,我並未收到通知。”

“巫女子也沒來喔。隻有我跟秋春出席。”

“喔…哎,也不能怪她吧?或許受了相當大的打擊。”

“或許受了相當大的打擊?看你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

“因為本來就與我無關呀…”這種話我當然不敢說。畢竟有些事可以說,有些事不能說。

“對於智惠被殺一事,你完全沒有受到任何打擊嗎?”

“剛知道的瞬間,當然也很震驚。可是過了三天之後,就沒有那麼驚訝了。這叫整頓心情嗎?畢竟過去全部都是記憶。”

“身為智惠的朋友,我是很想對你生氣不過,你說得沒錯。”無伊實的語氣有些自虐。

“人類心靈的結構啊,是很方便的。特別是像我這種粗線條,三天就可以上學了。可是,一開始真的很震驚。剛剛還在一起的朋友竟然…”

無伊實手指一彈。

接著沉默不語。與其說是尷尬,更像是如坐針氈的氣氛、疾首痛心的空氣在我和她之間流竄…

“秋春君從剛才的樣子看來,應該已經恢複一些了。”

“你覺得是這樣嗎?”

“看起來是這樣。”

“如果看起來是這樣,那就好了。”

總覺得無伊實的態度頗堪玩味。就像她說“秋春的性格比你想得更自私喔”的時候,仿佛話裏有話。

那究竟是什麼意思?

不過在我解讀以前,無伊實換了一個話題。

“最後一個聽見智惠聲音的人,聽說是你?”

“嗯。雖然是透過電話,嗯,沒錯。是巫女子跟你說的?還是刑警?”

“巫女子跟我說的。”無伊實頷首。“昨天智惠的喪禮結束後,我去了巫女子家一趟…我想,她還要一陣子才能恢複。”

“是嗎?”

“你沒有任何感覺嗎?”

“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聽見巫女子很消沉,也沒有任何感覺嗎?”

“你們對這件事還真固執。”

聽見“你們”這個單字,她露出略微訝異的表惰,不過接著又“唉…”一聲歎息,伸了一個大懶腰。

“真是遲鈍…”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不,沒什麼。嗯,或許是我多管閑事吧…的確,幹這種事不是我的個性。況且我一開始是反對的…”

“咦?”

“沒事啦!那麼,這是我的懇求…非常單純,沒有任何企圖的懇求。你可以去巫女子家一趟嗎?”

無伊實說完,從運動服的口袋取出便條紙遞給我。紙上用平假名寫著巫女子的名字,下麵則是她家的地址和電話號碼。

“非常少女體的字,誰寫的?”

“是我。”

“啊啊…”

“什麼意思?那種‘啊啊,原來如此。對對對,就是那種感覺’的臉孔。”

“不,沒什麼,我沒有這個意思。喔…”

仿佛在躲避無伊實的目光,我低頭看著便條,確認巫女子家的住址。掘川通跟禦池通交叉口。

這麼說來,好像聽她說過一方麵覺得聽過,另一方麵又覺得是第一次知道。實在想不起來。

“她家距學校有點遠嘛。所以巫女子是騎偉士牌上學了?”

“不,搭巴士,因為學校禁止騎摩托車上學。”

“啊,是嗎?”

順道一提,我是走路上學。盡管有腳踏車,但基本上很少騎。倒也不是我喜歡走路,隻是覺得這種行動方式最適合我。

“所以?要我去巫女子家做什麼?”

“因為她很消沉,所以請你去鼓勵她。隻要說些‘難過也於事無補’或者‘打起精神來’之類的普通話語就好了。”

“普通話語啊…不過,這種話還是無伊實去說比較好吧?啊,你昨天已經說過了?既然死黨去說都沒效,我去也是…”

“…我不會勉強你做什麼,隻要去看看她就好了。真的這樣就好了。去看看巫女子,鼓勵她一、兩句話,其它就交給氣氛。”

還交給氣氛咧!

話說回來,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而且從輕鬆程度來看,倒也相當容易達成,“好啦。”於是便接受了。

“今天上完課就去一趟。”

就在這時,第三堂的上課鍾聲響起。無伊實一臉“這下慘了”的表情。我雖然並未浮現那種神色,但心情也是不相上下。

時間的可魯貝洛斯——豬川老師。

“哎呀呀…鍾聲響了啦。”

“現在去也是缺席。不,根本就不會讓我們進教室吧…”

“沒辦法…沒看見秋春的英姿固然可惜,不過還是逃課吧。”

無伊實迅速下定決心。我在腦中掙紮了一會兒,但即使如此,時鍾的指針終究不會倒轉“哎呀呀。”結果還是放棄了。

“…怎麼辦?一起去吃飯嗎?”

“現在餐廳應該還很擠。”

“啊,也對…那麼,繼續在這裏聊一下嗎?”

“既然如此,我可以問問題嗎?”我判斷現在是大好良機,便對她說:“智惠有被誰怨恨嗎?”

無伊實的神情忽然變得十分複雜。仿佛在苦惱…不,仿佛在慎重地重新確認自己是否全然理解我的問題。迷惑半響之後,“沒有。”她肯定地說。

“不是借口,她不是那種別人能夠怨恨的女生。”

“不能夠怨恨這種說法也很奇怪,就像國中生的英文翻譯。”

“可是這是真的…我是如此認為。我跟智惠雖然高中才認識,不過這點事可以肯定。”

“那個我換一個話題,無伊實你們是什麼關係?你好像說過跟巫女子是青梅竹馬?”

“我跟巫女子是青梅竹馬,讀高中以後又認識了秋春跟智惠。”

“嗯?那個,好像有一點奇怪?”

“哪裏?”

“因為巫女子是四月生的十九歲,智惠是二十歲…”

“啊,不,智惠國中時留過級。”

“啊啊…”

既不是重考,也不是歸國子女嗎?留級。我竟然忽略了這個選項。

“因為長期住院…休息了半年左右,另外也常常請假,結果出席次數不足。聽說是相當嚴重的病。嗯,她說還差點死亡。”

差點死亡。

死亡。

意識死亡。

“喔…”我極力佯裝鎮定應道,可是,不曉得看起來自不自然。“原來如此…是這麼一回事嗎?”

這就是江本智惠的起源嗎?

我暗地中頻頻點頭。

“所以就四個人的交情來說,是從高中開始的。秋春跟智惠好像也是高中才認識對方。”

“原來如此,繼續說。”

“啊,嗯,總而言之…智惠她很容易適應環境。啊,不,不對…硬要說的話…你們兩個或許很像。”無伊實指了我兩次。“不是有所謂的個人領域?她非常會辨識那種領域。可以若無其事地走到某種程度的距離,可是絕對不會踏入那條線以內的領域。絕對不會觸碰他人重要之處,不隻如此,也絕對不讓他人觸碰自己的重要之處。若即若離,欲迎還拒。就像一流的劍道家。”

“…”

一聽見劍道家這個單字,我不禁想起美衣子小姐。

“智惠雖然是我的朋友…可是她大概從未對我敞開心胸。不僅如此,對她而言,我可能也沒有任何幫助。”

“沒這回事。”

我嘴上這麼說,不過這對無伊實大概毫無意義,我自己也不認為有任何意義。姑且不管無伊實的推測是否正確,不過想必十分接近才是。

然而,無伊實,你不可以誤會。對智惠而言,這個誤會殘酷至極的失禮。倘若你是智惠的朋友,就不該說出這種言論。

智惠跟我一點都不像。

我們不過是在種類相似的鐵軌上奔馳,就本質來說,智惠跟我是不同的。

跟我相似的本質是殺人鬼啊,無伊實……

“…因為她是這種人,別說是遭人怨恨,我想甚至沒有惹誰生氣過。這件事我可以斷言。”

“既然如此,究竟是誰殺她的?”

“誰知道?搞不好是那個攔路殺人鬼。”

“攔路殺人鬼使用的凶器是刀械喔,這不會錯。”

“…無所謂吧?反正就是被某個人殺的。那兩個刑警看起來很優秀,一定可以替我們找出犯人。我們根本就沒有插手的餘地…”嘴裏平靜地說,然而無伊實的表情很僵硬。那肯定不是她的本意。

死黨被殺,卻什麼忙都幫不上的自己實在太過窩囊。可是,無伊實真的無技可施。她應該沒有說謊,是真的想不出有誰想殺死智惠。完全找不出應當發泄怒氣的犯人。

嗯————

“…大家到底在幹什麼啊?”無伊實撇開頭,看著走在交誼廳外麵的學生們說:“真是的,大家到底在幹什麼啊?”

“大家?”

“大家啊,在這裏的所有人。無聊死了隻不過是活著而已嘛?隻不過是還沒死。隻不過是活著而已嘛?”

隻不過是活著而已嘛?

她喃喃自語,接著重新坐正。

“是有什麼目的嗎…大家。人生目的啦、未來目標啦,大家真的有這些東西嗎?”

“應該有吧?每個人各有不同。就算沒有也無所謂。”

“不,我想說的不是這個。你沒聽懂嗎?呃…不是這麼複雜的事,就好比他們。”

她說完,指著交誼廳另一側的女子集團。從那種自然的氣氛來看,可能是大二或大三。從這裏聽不見她們在說什麼,但即使聽得見,大概也是在說我無法理解的話題。總而言之,她們一邊嘻笑,一邊拍打對方的肩膀。

“假設我現在手裏有M4A1的衝鋒槍。瞄準目標…噠噠噠噠噠噠噠噠!會怎麼樣?”

我又看了她們一眼。她們依舊在那裏打鬧,可是在我腦海裏的她們,既已染滿鮮血,全身坑洞,被打飛到窗外了。

“大概難逃一死。”

“嗯啊,多半是死了…不過她們那時會想什麼呢?會後悔嗎…我猜大概不會吧。”

無伊實朝她們投以輕蔑的視線,但她們並未發現。照樣耽溺在自己的話題中。甚至沒有把我們放在眼底般地入迷。

“應該沒有任何後悔。或許也沒有什麼未做完的事。這也是理所當然,因為她們本來就是沒有任何夢想地活著,甚至沒有目的。因此,也不會‘想要留下什麼’。”

“…”

“話雖如此,她們也不覺得人生無趣。也相當快樂。可是她們很努力…她們很努力地思考如何消磨明天的空閑。一回過神來,就在考慮消磨時間的方法。明天該做什麼才好?後天呢?要怎麼打發二十四小時?像傻瓜一樣努力思考填補空白時間表的方法。可是,這又如何?這種事,又有何意義?即使明天的太陽沒有升起,不也無所謂嗎?因為活著,所以才在消磨時間…如果隻是活著,死了也無所謂…我是如此認為。啊啊,抱歉,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事。”

“不,很深奧。”

我打從內心如此說。

而且,無伊實很可能還這麼想…

究竟,智惠又是如何?

被殺的那一瞬間,智惠究竟在想什麼?對於無法跨入智惠內心的無伊實而言,那是永遠無法解答之謎。然而,就單純的推測而言,就我這個旁觀者的個人見解來說,正如同在那裏喧喧鬧鬧的女生們,她大概也沒有任何後悔。

“餐廳的人潮差不多散了吧。”無伊實看了時鍾一眼,站起身。“咱們去吃飯吧?僚友館應該有空位。”

“不…抱歉,你自己去吧?我不是很餓。”

無伊實微微側頭說:“是嗎?”她走了一段路後,忽然停下腳步回頭。

“對了,你為什麼知道巫女子的生日是四月,今年十九歲?”

“巫女子告訴我的。”

“修正問題。你為什麼記得這件事?你不是記憶力很差?怎麼可能記得這種事?”

雖然這個問題很失禮,可是對於連秋春的臉孔都記不得的本人,或許是很正常的懷疑。

“有一點原因…詳情不便多說。”

“喔?”無伊實一臉詫異,但並未再深入探問。

“那我也問最後一個問題。你知道什麼是‘X/Y’?”

“咦…是X除以Y的意思吧?”

“說得也是。”

“我想也沒有其它解釋了。”

“嗯,無所謂。謝謝。”

“那是什麼?”

“智惠遺留的死亡訊息。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無伊實對死亡訊息這個詞彙微露驚訝的神情,但並未再深入探問。沉思片刻之後“那再見了。巫女子拜托囉。”她揮揮手,離開交誼廳。

我揮揮手,目送無伊實離開。

我在交誼廳發了一會兒呆,因為喉嚨被煙熏得發疼,便起身離開。手伸入口袋,碰到了一張紙條。取出來一看,是無伊實剛才交給我的巫女子住址。

“沒辦法哪…”

這或許應該視為一個好機會。

幸好基礎專題之後的打字課不會點名。我考慮三秒鍾左右,決定主動停課。

內心同時想著,我死亡的時候,何止不會後悔,甚至會感到安心吧。

跟數個隻是活著的人們擦身而過,離開了交誼廳。

2

巫女子的公寓位於掘川通跟禦池通交叉口附近,比智惠的公寓更加豪華氣派。

華美的程度當作學生居所免未太過奢侈,甚至有一股莊嚴之氣。

“接下來…”

從學校搭巴士抵達這棟公寓前方是兩點多,可是,此刻的時間是三點半。換言之,倘若理論性、客觀性地觀察並考察這個事實,我杵在公寓玄關迄今,業已浪費了一個半小時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