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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同蟑螂的生命力?
就是以卷成圓筒狀的報紙一打就死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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墮落三昧斜道卿壹郎研究所——正式名稱聽說是斜道卿壹郎數理邏輯學術置換ALS研究中心…這個又臭又長的名字…共由八棟建築物構成。
高牆內的八棟建築物,擠在一個不能算遼闊的空間裏,因此若從上方俯視,不免有一種略顯擁塞的印象;然而一旦進入內部,就能感受到研究所特有的秩序感。盡管並非勾起鄉愁,不過這番景象讓我想起某些事。
進入高牆內側之後,立刻看見一、二、三…四棟猶如骰子般的建築物。猶如骰子的這種形容,並非由於它們近似立方體。那些建築物沒有任何窗戶,因此乍看下真的難以判斷它們是否為樓房。與其說是建築物,或許更趨近於前衛藝術。這麼說來,我聽說開發遊戲軟件之類的公司為了防止機密外泄,也是在沒有窗戶的建築內研發,這裏也是如此嗎?若然,還真是用心良苦。“入侵者”之所以空手而回,倒也不無道理。
誌人君當先邁步,走近四棟建築物裏最龐大,宛如骰子老大的建築玄關,“你們等一下。”他如此吩咐,從白衣口袋取出卡片鑰匙,刷過卡片閱讀機。接著在設於卡片閱讀機旁的數字鍵盤輸入十位數密碼。我原本以為這樣門就會開啟,但實則不然。
“請報上姓名。”
卡片閱讀機上方一個肉眼幾乎無法辨識的小型麥克風傳來生硬的合成音。這是從大門警備那種傳統登記法所無法想像的高科技係統。
“大垣誌人,ID是ikwe9f2ma444…”
“聲音、網膜辨識通過,請稍待片刻。”
一如合成音的指示,厚重的絕緣門在片刻後猶如自動門般(若要直接形容那種感覺,就是‘猶如魔法般’)向旁邊滑開。“嗯。”
誌人君哼了一聲,朝門內舉步,轉向我們。
“快進來,馬上就會關起來喔。”
我、玖渚,以及鈴無小姐按吩咐進入室內,門後方宛如剛落成的醫院,有一條白色長廊。誌人君在前方帶路說:“這裏是‘第一棟’,你們就想成是綜合中樞研究大樓兼卿壹郎博士的居所。我懶得再多加解釋。總之先帶你們去跟博士打聲招呼,可別做什麼失禮的行為…”
態度依舊粗魯,但誌人君對自己的工作甚是盡責。盡管草率隨便,還是向我們介紹了一下“博士在四樓等你們。嗯,要搭電梯囉。”誌人君邊說邊按下電梯。“別東張西望的,看了就煩。”
“真是失禮了,對了,誌人君。”
“幹嘛?”
“入口的安檢挺嚴格的嘛,而且連窗戶也沒有。”
“嗯…啊。”誌人君點頭。“對一流的研究所來說,這點程度是理所當然的,誰知道老鼠會從哪裏鑽進來嘛。我先提醒你們,可別隨便跑出建築物。一旦擅自離開,就沒辦法靠自己的力量回來了。”
…喔…
“嗯,不過這提醒其實也是多餘的。”
進入電梯,上了四樓。既然沒有窗戶,就不知道這棟建築——研究第一棟到底有幾層樓,根據直覺判斷,四樓大概就是頂樓。“在那等我。”步出長廊,誌人君往吸煙室的地方一指。
“我去跟博士報告,馬上就回來叫你們,可別放得太輕鬆啦。”
誌人君說完,就一溜煙地從長廊跑走。究竟哪個世界的主人會對客人下達“萬萬不可輕鬆休息”這種指示?我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在吸煙室的沙發坐下。玖渚在我旁邊坐下,鈴無小姐坐在我的對麵。鈴無小姐從上衣內袋取出香煙,叼在口裏,以打火機點燃。
“啊啊,終於可以抽煙了。”鈴無小姐一臉恍惚地吞雲吐霧。
“嗯,淺野那家夥老愛刁念不許在車內吸煙。”
“因為會沾上焦油的味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也對…我還想要是這裏也禁煙的話該怎麼辦,太好了太好了。話說回來,我以為是更古怪的地方,雖然地點跟外側那圍高牆的確很古怪,不過內部還算正常,就像是大學校園。”
“基本上來說是很像…不過這裏可豪華了,一個人使用這麼大的建築物。”對租用兩坪公寓的我而言,這是打從內心的羨慕。“啊,不…使用這裏的有三人嗎?”
“對呀。”玖渚點頭。“誌人、美幸還有博士三人。不過其它研究棟就是一人一棟。”
“嗯。”我點頭。一如往常不可信賴的記憶力。“哎,就算這樣,還是一樣非常豪華。”
“不光是建築物而已。”鈴無小姐以右手指尖旋轉香煙,接著又道:“接待者也很正常,就像是普通人吧?害我窮緊張半天。”
“普通?”我頭一歪。“普通是指誌人君嗎?我倒不這麼覺得基本上,十六歲就擔任研究助手這點,從普通的研究所來說,就很不普通了。”
“因為我本來想的更怪。”鈴無小姐古怪地笑道:“例如以程序語言交談…忽然發瘋潑灑毒藥…白衣下麵一絲不掛…我原本是想成這樣。”
“你還真是想像力豐富”
鈴無小姐對學者、研究者或科學家似乎成見頗深。若以這種觀點來看,誌人君確實算得上是正常人。以刻板印象判斷他人絕非好事,但假使那是極度偏頗的觀點,反而會導向好的結果嗎?
呃…這根本算不上是有意義的戲言。
“對了,小友,我們乘機討論一下正經事吧。你接下要怎麼辦?到現在情況還挺順利的,但話說回來,現在這樣隻能算是剛啟動軟件。雖然沒有當機,不過接下來你打算如何敲鍵盤?”
“唔咿…唔咿咿…嗯,人家也想了很多咩…”玖渚微微抬頭。“所以呀,要先去見見博士,聊聊天。其它問題暫且不提,請博士先讓人家跟小兔見麵。”
“那家夥是在第七棟嗎?”
“對,這雖然不是一廂情願之事,不過跟小兔見個麵應該不成問題。別看人家這樣,其實也準備了許多王牌哩。”
王牌啊……
我一邊複述她的話,同時從那個單字想到了某位承包人。人類最強的紅色承包人。自信的具現,而且確實擁有超乎自信的實力。堪稱是卓越者、超凡者,名副其實的萬能王牌。喜歡變裝、喜歡漫畫,同時最愛惡作劇的麻煩大姊頭,但若是站在同一陣線,或許是相當值得信賴的人物。
“小友,這次事件請哀川小姐幫忙的話,不是更輕鬆嗎?”
“嗯…可是自己的事要自己解決,自己朋友的事去麻煩別人不太好喔。”
“可是這就是那個人的工作…”
在我們交談之際,誌人君一如宣言,很快就回來了。
“博士可以見你們了。”他催促我們。鈴無小姐不得不將還沒吸完一半的香煙朝煙灰缸拾熄,她似乎有些不舍。由於美衣子小姐囑咐我“盡量別讓鈴無攝取尼古丁”…所以就沒要求誌人君讓鈴無小姐抽完這根煙。
而且就算我說了,誌人君大概也會置之不理。
“往這裏走,快!”
誌人君邊說邊在寬敞的走廊行進,接著在最後麵的一扇門前停步。
“可別做什麼失禮的行為啊。”他握住門把時微微側頭道。
“尤其是你。”誌人君指著我。
“就我個人的觀察,你這小子相當怪異,所以你一句話都不許說。”
“你說話還真是不留情麵。知道啦…我不會惹事生非,會是非分明的。”
我聳肩答道,朝玖渚一瞥。玖渚沒有特別緊張或在意的模樣,表情跟平常一樣天真活潑。雖然不至於興奮過度,可是好像完全不把與“墮落三昧”卿壹郎見麵當成一回事。這說起來也很正常,畢竟玖渚想見的是研究所第七棟的兔吊木垓輔。
我歎了一口氣。
“你們站好喔,那麼…”誌人君說:“失禮了,博士。”
房門於是開啟。
誌人君走在前頭,我們跟著進入房間。基於長廊的印象,原本猜想室內猶如一間病房,但完全不是這樣,房間中央擺著一張圓桌,是一間極為普通的會客室。而他——斜道卿壹郎搏士就坐在那張圓桌後方。
聽說他今年六十三歲,原以為是更老一點的人物,沒想到他跟我的猜想完全不同。盡管滿頭白發,但發量相當濃密,毫無毛發稀疏的傾向。肌膚縱使稱不上水當當,看起來仍十分有彈性。從他的外貌來看,就算他自稱五十歲,不,就算自稱四十歲都極其說服力。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凝視我們的眼神、表情完全不像是個老年人。相較於研究者的神情,更容易令人聯想到手腕高超的政治家。狡獪、老練,不禁讓人想到這些形容詞。
斜道卿壹郎。
室內充斥著足以震攝人心、懾服世人的凝重氣息。
“嗬嗬。”老人笑了。“好久不見…七年沒見了嗎?玖渚大小姐,相隔七年了嗎?”
聲音十分沙啞。話雖如此,絕非軟弱無力。猶如長輩靜靜呼喚晚輩的沉著語聲,若以一般的說法形容,就像是居於高位者所發出的聲音。
“你換發型了嗎?這樣很好,比較像個小孩,玖渚大小姐。比七年前更像小孩了。”
“多謝誇獎。”玖渚回答卿壹郎博士。“多謝讚美,受到博士如此熱烈的款待,還真是不勝欣喜。”
“咦?你這好像是話裏帶刺哪。”
“會嗎?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吧?”玖渚聳肩。“不,既然聽起來是這樣,或許就是如此。”
博士背後站著一名身材嬌小的女性。一名身穿套裝的女性,學生頭留到衣領左右,眼鏡後方射來事務性的視線…說得更白一點,就是冷酷的視線。看她沒穿白衣,應該不是研究員…既然如此,她就是卿壹郎博士的秘書——宇瀨美幸小姐嗎?
誌人君離開我們,走到那位美幸小姐身旁,接著對她一陣低語,再朝博士低語一番。博士邊聽邊點頭兩、三下,最後又轉向我們。
“那麼…嗬嗬嗬,畢竟是七年後的重逢。”博士再度轉向玖渚。“七年的歲月在我這個老頭看來,根本算不了什麼,可是對未滿二十歲的玖渚大小姐而言,就是相當長的時光了。你想必有許多話想說可惜我沒什麼時間,諸事纏身哪。”
“有許多話想說?這恐怕是博士您想太多了,而且諸事纏身是彼此彼此。正如博士有事要忙,別人也有許多非做不可的工作。”
“是嗎…是嗎?那真是皆大歡喜了,玖渚大小姐。不過,在我的世界,沒有產能的事可不算工作喔。哎,可是對小孩子而言,遊戲就是工作。”
“要說遊戲就是工作,那也是彼此彼此吧?沒有產能也是彼此彼此。博士還在研究機械論說嗎?要是這樣,那可真是辛苦您了。實在是無謂的耗費,博士或許虛耗太多光陰在細節上了吧?”
“這你就不懂了,玖渚大小姐。你對我一點都不了解啊。”
“沒錯,正是如此,博士所言甚是,的確一點都不了解。”
玖渚猛力點了兩次頭。那模樣一點也不怪異,但也正因如此,總覺得不太對勁。我所認識的玖渚,不可能有這種對答。玖渚不可能出現這種一點也不怪異的對答。
“博士已經放棄人工智能…或者該說是人工生命的可能性了嗎?聽傳聞說是如此。”
“當然不可能,我怎麼可能放棄?隻不過比我想的簡單,才故意舍近求遠,讓研究更臻完美。因為我隻想創造高價值的完美作品。”
卿壹郎博士隱瞞內心想法似的撇嘴道,十足壞心眼的表情。“我可不是以玩玩的心態在做研究,我不是那種遊戲人生的藝術家。玖渚大小姐,你不該對一名科學家賭上人生和靈魂的工作妄下斷言。”
“這恐怕又是博士您想太多了。對博士做的事多嘴多舌呀,才是絕望性地沒意義。”玖渚說完再度聳肩。
這種態度跟我所認識的玖渚友不太一樣。倘若有人問我哪裏不同,我也答不上來,可是這種莫名其妙的不安逐漸在內心擴散。我知道現在不是理會這種事的場合,因此輕輕甩頭,揮去這種想法。這種時刻,就來想想光小姐的事吧。光小姐真可愛啊,她此時此刻在做什麼呢?
“話說回來,玖渚大小姐。”卿壹郎博士話鋒一轉。“你祖父還健在吧?”
“你說呢?”玖渚顯得有些猶豫。“你很壞耶,博士。這問題很惡劣喔。你應該知道吧?那次之後就被逐出家門這件事,應該有人通知博士才對。”
“哎喲,這麼說來好像有。抱歉,老頭子年紀大了,記憶力難免不好。”博士不知為何神采飛揚地大笑。“人果然不能不服老哪。”
“喔…原來如此,那研究方麵不會退步嗎?”
“不勞你費心,我可不想被你這種黃毛丫頭擔心。退化的隻有記憶力,如今能夠替我記憶的媒體滿坑滿穀。隻要思考力正常,絕對可以達成你祖父的期待,玖渚大小姐。”
非常諷刺的語氣,非常惡劣的口吻。從他言談間的態度判斷,博士鐵定很不歡迎玖渚的造訪。
相較之下,玖渚的回答也很類似,聽見兩人的對答,大概沒有人會感到友好的氣氛。
沒錯,對卿壹郎博士而言,“玖渚友”是可有可無的存在。就連現在也是,表麵上視她為客人,但終究隻是一種形式。正如同對玖渚來說,重要的不是斜道卿壹郎,而是兔吊木垓輔,對卿壹郎博士來說,重要的是玖渚的祖父…或者該說是玖渚的家族,而不是玖渚本人。
關於玖渚的家族——玖渚機關,無須多加說明,就是日本屈指可數的財閥之一…不,即使說是財閥的最高階級都不為過。相關企業、子公司加起來超過兩萬一千兩百家,不…事實上遠遠超過這個數目,乃是龐大的企業集團。隻要過著一般人的普通生活,甚至難以發現自己就身在其巨影之下,玖渚機關就是如此巨大的存在,影響力遍及全球,幾近妖怪的血統…而這個家族,亦是這間研究所的讚助者。
倘若想像成梅第奇家族,大概很符合這種關係,總之玖渚家族對這種以個人為主體的研究中心,以及其它藝術、專門技術方麵都不吝投資…甚至可說是對這類活動的金援行為超級積極。就連被世人評為“墮落三昧”的斜道卿壹郎,縱使是在荒山野地,之所以能夠大肆興建這種高級研究所,持續進行研究活動至今,都要歸功於玖渚家族的資助。對玖渚機關而言,這類資助當然不是擺擺樣子或一時瘋狂,更不是單純出於善心,對該研究所的成果與業績,玖渚機關指定的企業擁有優先采購權,或者透過專利使用費以及其它各種方式回本牟利。因此,與其說是讚助者,投資者這種說法或許更為正確。從玖渚家族選擇投資“墮落三昧”…還有其它五花八門的大量投資來看,他們可說是高風險投資者,但也正因如此,“玖渚友及其同行者”才能踏入這間研究機構。即使已經被逐出家門,玖渚友終究是玖渚家族的嫡係孫女,自然不能怠慢。對卿壹郎博士而言,根本不可能拒絕她的要求…是故目前的情況,說得白一點就是玖渚以權力為後盾強逼對方。這麼一想,博士的惡劣態度,以及誌人君的不悅態度亦是情有可原。畢竟亂來的是我們。
不過,這畢竟是以目前的情況來說…
“對了,這位青年到底是誰?”
博士突如其來地將矛頭轉向我。向我投來露骨至極的猜疑目光,甚至連手指都朝我比了過來。
“我還以為玖渚大小姐定是與令兄一向前來,我滿以為玖渚大小姐的經紀人除了令兄以外別無他人。這種風流雅士居然還有第二位,真教人萬分驚訝。喔?是陌生臉孔嘛。是哪位名人之後?或者跟大小姐一樣是工程師?雖然看起來不像,莫非是‘叢集’的成員之一?”
“不是,阿伊是朋友。”玖渚若無其事地答道:“小直是全球第三的大忙人,不可能有時間到這種地方的。可是,他有跟博士打招呼喔,他說‘舍妹可能會給博士添麻煩,一切由我負責,還請博士多加容忍’。”
“這真是、這真是…哈哈哈。”博士這時頭一次發自內心地笑了。“看來他也跟以前一樣。玖渚直,完全沒變,還是那個調調嗎…嗬嗬嗬,好久沒這麼開心了。真的好久了,玖渚大小姐。”
老人像個孩子般喜悅,“言歸正傳。”接著忽地態度一變道:“差不多該談正事了吧?你我大概都到極限了,既然如此接下來就…”
博士再度將視線轉向我。麵對這道魄力十足的目光,我內心有些退縮,但並未表現在臉上。我的偽裝必然很成功,可是我的這種小成功對博士似乎沒什麼意義,他又續道:“可以請你的朋友離開嗎?畢竟是要談正事。”
“是在說我嗎?”
“你還聽不出來嗎?年輕人。”老人嗤嗤竊笑。“你的眼力不錯嘛,年輕人,真是好眼力。該說是跟咱們家誌人不分軒輊嗎?果然是好眼力。”
跟美幸小姐一起站在博士背後的誌人君,表情突然一陣扭曲。他瞪了我一眼,但也隻是瞬間之事,誌人君立刻恢複正常,移開目光。
“不過我們是要談專業範疇的事,我不認為這個要求有何不妥。好,可以離席了嗎?”
“可是,這…”
“正如博士所言,伊字訣。”
鈴無小姐的手從後方砰一聲落在我的肩膀。我一回頭,隻見她並未看我,銳利的視線對著博士。鈴無小姐嘻皮笑臉,一副樂在其中的表情,但我知道這是她的一號做作表情,多半是當成撲克臉使用。真正開心時,鈴無小姐是不會笑的。
“伊字訣是未成年,而且伊字訣是局外人,再加上伊字訣是門外漢…所以不能聽大人談正事,我說得沒錯吧?博士。”
“的確沒錯。”博士警惕地看著鈴無小姐。“你是誰?”
“我叫鈴無音音,鈴鐺無聲加上兩個音。我是他們倆的監護人。”
鈴無小姐說完,推了玖渚一把,半強迫地將她按在椅子上,自己也在她隔壁坐下。不,“坐下”這種形容或許太過優雅。“將屁股猛力朝座墊壓下”,或者“蹂躪征服了座椅”這種表現才勉強形容那股氣魄的五成,乃是極為豪邁的坐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