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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典的時間到了。
1
橙色的頭發。
三根及腰的、麻繩粗的辮子被紅色的皮筋紮在一起。
前發與側發統統被向後梳起,寬闊、秀麗的額頭一覽無餘。
仿佛象征著堅強意誌的濃眉。
奇異般充滿挑釁的吊梢眼。
散發出光輝般的橙色瞳孔。
踢開木屐,裸足。
撕破浴衣,短褲,貼身襯衫。
小巧的身軀。
過分小巧的身軀。
那是似乎一觸即斷,
卻又異常柔軟,
即使承受爆炸般的波動也決不會折斷的雙手。
如貓一般。
那姿態讓人不禁連想到匍匐的貓——
想影真心。
「……!」
雙手——首先伸向了距離最近的,萌太君。
真心觸手可及的萌太君。
同行一般從剛才起一直位於身旁的真心。
帶著仿佛現在才注意到真心般狼狽表情迅速轉身的萌太君——
即便如此,石凪萌太也不愧為死神的家係。在真心伸出手做出由內向外的攻勢的同時,幾乎以反射般的速度將雙臂交叉到胸前。
「愚蠢」
站在身邊的,狐麵男子說道。
的確,那是個愚蠢的決定吧。
從結果看,隻能如此評論。
既然有做出防禦動作的時間,那麼閃避攻擊也未嚐不可吧——或者說閃避更為簡單,但萌太君卻沒有這麼做。
或許萌太君有自己的想法,但在這裏,那是無論怎樣都萬萬做不得的事情。
沒有人能保證完成了防禦動作就大功告成,在這個地方。
「——萌太君!」
哢嚓~,
哢嚓哢嚓~~,
骨頭被折斷的聲音,一直傳到了遠處的舞台上。
而且,不隻如此,要抵消衝擊還遠遠不夠。萌太君的身體被吹飛了,雙腳離地,身體浮空,萌太君的身體離開了體育館的地板——飛了起來。
飛到空中,而且是以高速。
也隻有用吹飛形容了。
然後,就在萌太君順勢飛向的地方——哀川潤站在那裏。
萌太君的身體,撞上了哀川小姐。
或許是過於突然。
或許是過於唐突。
那個哀川小姐,沒能做出反應。
那應該並不是難以躲避的速度。
那應該並不是難以躲避的距離。
雖說幾乎是處於零距離的狀態下,但是對於哀川小姐來說,那應該並不是難以躲避的距離。
那麼可能隻是單純地過於吃驚吧。
從吹飛萌太君的存在身上——感到了什麼也說不定。
要問為何,
那個橙色的家夥,
對於哀川潤來說——
「——什麼?」
哀川小姐和萌太君相撞後,並沒有結束。即使這樣,尚存的衝擊依然把兩人向更後方推去。雖然沒有再次浮空,但來不及取得受身的兩人一邊在地板上四處亂撞一邊像纏到一起般向後翻滾著,直到用頭扣到後方的牆上,發出巨響前,一直沒有停止。
停下來之後,一動不動。
那個樣子,仿佛是鑲入了牆壁一般。
「——什麼啊?」
這是什麼啊——那種力量。
那並非什麼強大的氣勢,隻是單純的、仿佛撥開森林中擋路的雜草一般的動作。
僅僅如此——就將兩個人類,
無論男女,都算不上是小巧的體形,即便如此,隻用全力的一擊就能將兩人一同吹飛這種事,用常識外來形容也不為過。
「嗬嗬嗬」
狐麵男子——笑了。
「這並不是特別驚人的事——人類的身體原本就蘊含著做到這種程度的力量。無論你我還是其他的人無一例外。並不需要特意鍛煉,不需要做到可以稱之為鍛煉的程度。我們隻是不知道用法而已。隻是沒有使用它的技術,沒有使用它的必要而已。僅僅是被加密了,不,比起加密,應該說是上了鎖更為妥當」
「鎖……」
「放心吧,我並不是要重提‘人腦僅被利用了30%’這類老話題,在這裏,僅僅是和字麵意思一樣的鎖而已,換言之,隻要打開鎖,進到裏麵,就是那種東西了」
那種東西——
那種怪物!
「不過即使是我也從沒想過要親自打開那把鎖試試——雖然是為了自我滿足才講了這麼多,不過仔細想想,對於這方麵的事,根本沒有對你解釋的必要。畢竟,我的對手——」
狐麵男子說道
「打開那家夥鎖的人,不就是你嗎?」
不要,不要再說了。
不要再說那種事了。
明明我們的事一無所知——就算你知道,我也沒有你說的那種記憶。
我,
我們兩個,
從沒打算過那麼做。
從來沒有,那樣做的打算。
「話說回來,『殺人集團』的那些家夥不就是一些打開了某處的鎖,或者身上某處忘了上鎖的人嗎,對吧崩子?你的那招『一噬』不也是如此嗎,出夢?嗯?」
轉過身試圖看向我身旁的兩人後,「嗬嗬嗬」的,狐麵男子又笑了。
「還真是敏捷呢」
出夢和崩子都消失了
匂宮出夢。
暗口崩子。
無論是原本在我身後的出夢還是在我身旁的崩子,等我反應過來時,都已經衝了出去——
正在狂奔著。
已經,躍下舞台,沿著完全沒有多餘的直線,像是兩麵夾擊般——向著想影真心狂奔過去。
快速的,
迅速的,
疾速的,
像是兩麵夾擊般,
以狩獵一樣敏捷的動作。
「不,或許說是狡猾才對吧?」
「崩子——出夢君」
等一下,
稍等一下,
不對,不對啊
那家夥——
如果那家夥真的是真心——
如果真的是真心的話,那麼,她就不是敵人。
真心她。從以前開始無論何時,無論何時都不是任何人的敵人。
對誰來說,都不是敵人。
「這可真是有趣——真是有趣啊」
狐麵男子像極度無聊般地說道。
「好好看著吧,我的敵人——
這種東西可不是想看就看得到的,原本絕不會上演的重頭戲。『殺人集團』第一位與第二位的合作——這有史以來第一次也說不定。
「你……」
我感到了自己聲音中的顫抖,
恐怖,
恐怖,太恐怖了。
從麵前的男子身上——感到了恐怖。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自己在幹什麼,你清楚嗎?」
「當然清楚,清楚到不能再清楚了。和以前的你不同,我可是自覺症狀的結晶,我的敵人」
像隨口帶過般回答的狐麵男子。
「看啊,我的敵人,快看——千萬不要錯過啊。令人喪膽的匂宮出夢和暗口崩子的連攜」
兩個人——
出夢君和崩子,仿佛同時向真心衝了過去——但事實上,雖然隻是一點,但兩人的動作間生成了時間差。
真的隻是一點,
崩子先行了一點。
攻擊分散——可以如此稱呼這種行為。
雖然站在我這種局外人的角度來看,在多對一的戰鬥中,作為人多的一方應該同時攻擊更為妥當——但事實上,像這樣略微分散的攻擊對於敵人來說更加難以應付。
雖說作為沒有任何暗號,完全即興的連攜來說,能做到這樣這已經很了不起了——但是在這個地方,果然,兩人不應該和放棄閃避的萌太君一樣,耍這種小聰明。單純地同時攻擊或許更為奏效吧——
對於能將刹那變為永遠的存在。
除此之外,也別無選擇了。
崩子的手——被躲開了。
用如同橡膠般,如同高粘度的液體般柔軟的動作,真心高高地抬起了腿,然後把腳當作鐮刀般,
砍向了崩子的後頸——利用慣性,一步也沒動,隻用了彎腰一般的動作——
躲開了崩子的攻擊。
瞬間,
崩子的頭,撞倒了地板上。
連用手遮擋都做不到。
那是仿佛金屬碰撞的聲音。
然後,
下一瞬間。
像是計算好一般,出夢也在完美的時機攻了過來。
出夢表情扭曲,但也為時已晚。
已經停不下了。
然後這次也大同小異。
雖然出夢不同於崩子,是用腳的攻擊,但真心幾乎以完全相同的動作閃開,又以完全相同的動作將腿搭到出夢的脖子上——利用慣性和收腿的力道一起——將出夢君扣到了地板上。
或許是用力過猛,真心向前跌了幾步——
‘啪’的一聲,
想影真心——又筆直地站了起來。
石凪萌太也是,
哀川潤也是,
暗口崩子也是,
匂宮出夢也是
所有人都倒下了——澄百合學園第二體育館中仍然站著的,隻有想影真心一人
「……」
太荒唐了。
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
無論怎樣,
無論怎樣,
我所知道的想影真心——不會亂來到這種地步。
「嗬嗬嗬——真是少見啊,『匂宮』和『暗口』的連攜,然後這連攜又被瞬間破解。和世界的終結很匹配」
「你……」麵對這隻能用恐怖形容的,狐麵男子,我問道「到底對真心做了什麼?」
「到底做了什麼?喻意不明啊,自言自語也就算了,要是向別人設問,就該更具體一點。
「她——」
苦橙之種。
想影真心。
「她應該已經死了,想影真心被紅蓮的烈焰所燒,體無完膚地死去了。這是我親眼見到的,用這雙眼,用這兩隻眼睛。她不可能——事到如今還輕輕鬆鬆地作為登場人物出現」
「不可能作為登場人物出現,哼,你也真是不懂變通呢。要說事到如今,你不也是事到如今還抱著那種那種死板的思考方式嗎?我的敵人。要說死了,我早已經死了,我的女兒也早就死了,死者複生在這個地方——不是一種普遍現象嗎?」
「……」
死者的複蘇。
生存著的死人。
「而且」狐麵男子說,
「你的那種態度不對啊,完全不對——你怎麼能用那種充滿責備的目光看著我呢,我的敵人?你應該——舉起雙手歡呼才對,你應該感謝我才對,是我複活了你死去的朋友啊,我的敵人。」
——舉起雙手,歡呼吧
別開玩笑了,
這怎麼可能是——這麼簡單的事。
連困難也算不上。
這是侮辱,
這是褻瀆。
即使真的像你說的一樣,有《命運》,《物語》之類的存在,最為輕視它們的,不就是你嗎?
最為玩弄命運,侮辱、褻瀆它的人。
隻能這麼想。
不過,我什麼也沒說。
沒有反駁什麼。
為什麼?這樣的話,你不就認同他說的話了嗎?
我現在,在高興嗎?
在悲傷嗎?
還是說,在憤怒嗎?
無法理解自己的想法。
「嗬嗬嗬」
狐麵男子說
「比起那種事,看吧,我的敵人,一切還沒有結束——不是還有一個幾乎無傷的人在那裏嗎?」
「唉?」
順著狐麵男子的視線望去——
哀川潤,站在哪裏。
將抱在懷中的萌太君輕輕放到地板上——哀川小姐,朝著真心,轉了過去。
啊——原來如此。
哀川小姐,並不是沒能躲開萌太君,隻是單純地,想要保護被吹飛的萌太君而已。並不是受到衝擊,而是為了緩衝而已。那麼,向後的翻滾,看來也是主動的行為吧。
那麼的話——
哀川小姐,幾乎無傷。
「隻有天真這點一直沒變啊,我的女兒。算了,那種事無所謂」
「……」
「充滿魄力又不乏娛樂性——用來形容人類最強VS新人類最強,再合適不過了。話說回來,我的女兒對敵人,隻了解了一半左右吧」
哀川小姐目不轉睛,
死死地盯著真心。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雖說是攻其不備卻能做到折斷萌太君的雙手還順便把他吹飛的地步,然後由緊接著打破了『匂宮』和『暗口』的連攜。對於這種存在——即使是人類最強也不能等閑視之。
而且——不隻如此。
哀川小姐應該——感到了什麼。
麵對眼前的苦橙,想影真心,
像是我麵對零崎人識時一樣,
感到了什麼才對。
即使沒能躲開萌太是有意而為,但毫無疑問,哀川小姐從真心身上,感到了壓迫。
作為證據——對於遠處舞台上的我們,哀川小姐完全沒有注意到,不,應該說完全沒有去意識更為恰當。
對於我和——
自己親生父親的存在,沒有去意識。
那意識隻是單單的——
集中於一點。
「你是什麼東西?」
哀川小姐低聲地問道。
一種出乎意料、莫名其妙的感覺。
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哀川小姐,
或許對於哀川小姐本人,這是第一次也說不定。
然後,真心她——
沒有任何反應。
對於哀川小姐的話,沒有任何反應。
仔細一看——
「什麼?」
驚訝地喊了出來。
完全沒有預料到的結果。
「嗬嗬嗬」
真心她,睡著了。
閉上眼睛,向鍾擺般垂下頭。
完全沒有防備。
「雖說是醒過來了,畢竟也是剛起床的狀態,意識應該還沒有清醒吧。如果說我的女兒隻了解了敵人的一半,那麼,苦橙之種,看起來完全沒有去了解敵人」
睡,在睡著。
正睡著覺。
難道說,就在這種狀態下,在這種半睡半醒的狀態下真心就幹掉了『殺人集團』的三個人嗎?
這種事,與其說是亂來簡直就是無稽之談。
力量的平衡,崩壞了。
簡直是一切的反射。
是能讓至今為止的一切因果崩壞的行為。
這樣的話——
不,不對,
歸根結底,苦橙之種這個概念不正是為此存在的嗎?
像十年前狐麵男子與兩名合作者,架城明樂和藍川純哉一起,為了迎來世界的終結而創造出後來被稱作人類最強的承包人的紅色一樣。
睡著,
正在睡著,
想影真心正睡著覺。
「要是那麼想睡——」
哀川小姐動手了
「——你就一輩子這樣睡下去吧!」
在那一瞬間,
哀川小姐發出怒吼的一瞬間
橙色的眼睛——
鎖定了哀川小姐,
焦點重合在了一起,
兩雙眼睛,對到了一起。
「……!」
下一個瞬間,我應該永遠不會忘記吧。
即使眨眼都有可能錯過的一瞬間。
無論今後世界後怎樣經由狐麵男子的手向我無法預料的方向惡化下去,怎樣加速下去,怎樣收縮下去,怎樣終結下去——
都已經無所謂了,
什麼關係也沒有。
一切在這裏,達到了極致。
哀川小姐倒下了。
真的是,一瞬間,正確地說,是一刹那。
當哀川小姐正要衝向真心,正用左腳用力踏地,另一隻腳準備離開地板時,勝負已經分出來了。
那一刹那,真心已經移動到了哀川小姐的前方——不,不是這樣。
明明沒有分心,明明不可能分心,可是等我回過神來時,真心已經浮在了哀川小姐麵前。
雙手組到一起,從頭上,重重地打了下去。
連一小步也沒能站穩,哀川潤就那樣,徑直地,倒了下去。
由於衝擊過猛,哀川小姐摔到地板上後又反彈起一次,不過,那也僅僅隻是反彈而已,之後又落回地板上,就這樣,再也沒有起來。
一動也不動。
「哀川小姐!」
「哼」
狐麵男子像極度無聊般,說道。
比起失望,更像是早已料到一般。
「算了,畢竟是舊式的,正麵交起鋒來,也就是這種程度。雖然多少抱有一點期待,無聊,這是無聊,無論被評價得多高,舊式就是舊式,哎,真不盡興」
像什麼也沒發生一般,真心用橙色的眼睛看著橫在地上的哀川小姐。
看這一動不動的,哀川小姐。
「看那樣子是死了。唉,毫無疑問是死了。嗯,不,應該說是一息尚存嗎?不過再怎麼說,也已經是半個死人了」
如此冷淡地評價著親生女兒的狐麵男子。
我從中感到了一些令人作嘔的東西。
那種感覺不斷襲來,讓我無可奈何。
「你,你,麵對這種情況,這種情況,明明是這種情況,你就沒有什麼其它的要說嗎?」
「哼,要說的嗎?很可惜我並不是言語豐富的人。不過確實,我親手做的我的女兒被別人做出的我的孫子打敗這點,多少會讓我感到有些複雜,有些惋惜也說不定」
「……」
「別擺出那種表情嘛,我的敵人。放鬆,放鬆,冷靜下來。況且,或許對於你來說,我的女兒倒在地下的場景百年不遇,不過那種東西我在十年前就見慣了。隻有一種‘什麼啊,那家夥一點也沒變’的感覺。對我來說,還是『匂宮』和『暗口』的連攜更有吸引力。
「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問道
「我所知道的想影真心,並不是會亂來到這種地步、荒唐到這種地步的人」
「哼,你想說什麼?」
「你們到底對真心做了什麼?」
「什麼也沒做,我的敵人,什麼也沒做,至少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你想的那種事。即使做了,那也不是我。」
不是……你?
「甚至說」
狐麵男子稍微挑選了一下詞彙。
「甚至說正好相反」
「……什麼意思?」
「嗯?現在可不是說這種事的時候,看啊,要對我的女兒,下最後一擊了」
順勢看去,
真心,正踩著哀川小姐那幾乎沒有意識殘留的腦袋。
並不是很用力的樣子,也沒有壓上體重的傾向,隻是單純在頭的一側放上腳的感覺——但如果真心有意的話,人類的頭那種東西可以輕易踩碎吧。
不好,
不行,
現在的的真心,怎樣看來也不像是可以製止的樣子。
沒有可以作為韁繩的東西,
沒有可以作為刀鞘的東西,
沒有可以對付油門的刹車,
沒有可以對付加速的製動,
沒有我。
無意識中準備衝下舞台的我,被狐麵男子製止住了。
「等一下,我的敵人,你要去哪」
「去哪?當然是——」
那還用說,
不去不行,
如果我不去的話,
如果沒有我的話。
「如果是再會的問候就先等等吧,我和女兒也還沒說過一句話呢,她的話,還會醒過來嗎,嗯,會不會呢,不過醒不醒過來都一樣。比起這個,我的敵人」
狐麵男子說。
「似乎還有一波未平呢」
唉?
不愧是『食人魔』——匂宮雜技團最惡的失敗品,不僅吃人專業,被人吃掉也很難呢。
「出夢君!」
出夢君,站了起來。
雖然額頭上流著血,
雙腿也有些站不穩,
但雙眼中,閃爍著堅定的意誌。
「雖然和崩子一樣被摔到地上,但即使沒有受身,隻要有著被摔到地上的覺悟,就能把傷害減到最小。嗯,在戰鬥的方麵,那家夥真是天才,不過僅限於戰鬥的話,我的女兒還遠遠淩駕於他之上吧」
狐麵男子像是發自內心般感歎著。
「不過,在這裏站起來到底明不明智呢,明明從剛才的交手中知道自己遠不敵真心了,愚蠢」
「竟然,說愚蠢——」
「畢竟是隻能說是片翼之身,如果擔當『弱小』的理澄的人格還在的話,應該就這樣敗北著離去才對。一味強化了『強大』的出夢不可能承認敗北,看來即使和我的女兒交手後,這個弱點也沒有得到改善」
「晤……」
狐麵男子抓住了即使這樣也要下去的我,抓住了我的手腕,物理性地阻止了我。
並不是很用力,
但是,無法掙脫。
不像是可以掙脫的樣子。
「不要去」
狐麵男子用強硬的口吻說
不能去
「可是,這樣下去——」
「所以我說不能去,不許去,我不會讓你幹擾出夢的。我們隻要默默地看著就好了,關於出夢,我了解的比你多」
「……」
此時,出夢正攥著雙拳,咬緊牙關,
狠狠地盯著真心,
「你這家夥。。把那隻髒腳挪開!」
一邊說著,出夢指向了地上的哀川小姐。
「挪開,我讓你挪開,聽不懂嗎?語言不通嗎?」
真心她——
沒有反應,
一點反應也沒有,
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一動不動,
對出夢看都不看一眼。
隻是,單單的,像不能認同般看著倒在地上的哀川小姐。
或者說,在觀察。
不,應該說是確認,
那是像確認工作般的目光。
「……」
不明白,
完全讀不懂真心的表情,
弄不懂她在想什麼。
是距離的問題嗎?
不,距離的問題明明不存在。
我和真心間明明沒有距離。
即使這樣,
無法讀懂,
無法看透,
無法到達。
你是怎麼了,真心——
你到底怎麼了?
太異常了,
仿佛變了個人一樣。
你本來不是這個樣子的。
「不要無視我啊,你這家夥!」
出夢君,亢奮了。
不好,太糟糕了。
這個樣子,簡直和上個月——不,日期和月份都已經變了,和上上個月的事一模一樣。
上上個月,在純粹的力量鬥爭中,出夢君雖然以完全壓倒性的力量將我逼得毫無還手之力,可那個時候,正是因為出夢君的亢奮讓我活到了現在。
如狐麵男子所言,那是弱點。
那正是弱點,
匂宮出夢的弱點。
失去『弱小』的匂宮出夢的弱小之處。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尊重原文}
大幅揮動起異常修長的雙手。
僅用一步助跑,飛到空中。
『一噬』
匂宮出夢將自己的絕招,王牌,
用兩隻手一起,使了出來。
毫不留情。
那是看起來隻像普通的揮擊,
卻擁有單手擊碎水泥,雙手一起可以瞬間葬送一個兒童的威力。
出夢君開鎖的地方,僅此一處。
僅憑這樣,敵不過開啟了全身的鎖的想影真心。
對,想影真心不是任何人的敵人。
無戰所以無敗。
即使到了最後的最後也會幸存下來——
最後的終結時僅剩的一人。
所以是——最終。
既非最強也非最惡的——最終的存在。
人類最終,苦橙之種!
「『一噬』嗎?不錯的招式,真是不錯的招式。即使是人類最惡的我都打心底裏感到恐怖、打心底裏感到感動的好招式——不過,即使如此,在缺少了理澄的現在——威力也明顯的減半了」狐麵男子說道「那種大招可不是隨便就能用的——該斬的地方才斬所以才叫王牌{切り禮}啊。無論單手還是雙手——出招的硬直都太長了」
事實上,正是如此。
不過,
不過至少,出夢君口頭的願望實現了。
如出夢君所願。
真心從哀川小姐的頭上挪開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