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卷 第17章 第十七幕 漫長的分別(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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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喜歡,所以討厭

雖然討厭,卻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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複仇是一切的開端。

隻是為了複仇而已,我想。

隻是為了贖罪而已,我想。

隻是為了憎恨而已,我想。

隻是恩將仇報而已,我想。

隻是罪有應得而已,我想。

但是,並不正確。

那些不過是,借口罷了。

隻是,想要做些什麼而已。

覺得不做些什麼就會死掉而已。

於是我,和藍色的少年相遇了。

初次見麵時。

玖渚還是一個在沙地裏玩耍的孩子。

用沙子壘起城堡。

為了什麼而建的城堡?

為什麼要建城堡?

對那些事情一無所知。

玖渚,全神貫注——

將集中力全部集中。

使集中力彙聚一處。

壘起城堡。

她的城堡。

城堡離完成已經不遠了。

不出於任何理由,我踢散了那座城堡。

破壞。

將城堡破壞了。

當然,那時的我還不了解玖渚友。

並不知道,眼前的藍發到底意味著什麼。

踢散城堡——隻是因為看不順眼而已。

理由那種東西,真的什麼也沒有。

玖渚,什麼也沒說。

甚至連看向我的意思都沒有。

與城堡被強風吹塌,一樣的反應。

不隻是視野的問題。

藍色少年之中,沒有我的存在。

攬起沙子,將崩塌的城堡,重建起來。

驚愕。

驚愕於——玖渚,將散落的沙子一粒一粒,毫無差錯地,向著構成城堡時原本的位置,原本的固所處,複原了回去。按照與被我踢散之前,可以在嚴密的意義上稱之為毫無變化的狀態——複原了整個城堡。

到底這種行為,需要多強的記憶力,多強的認識力,還有多精密的技巧這點,這種令人無可奈何的問題,我連想都不願去想。玖渚,並非把沙堆看作一個整體,而是作為一粒一粒相互分別的存在來認識,然後,恐怕,對這個世界本身,也是以同樣的原子單位來看待,那時的我理解了這一點——

然後,屈服了。

向藍色的少年,屈服了。

對會被榨取這件事,有所覺悟。

有所覺悟,然後——認同了。

在初次見麵時,我就已經輸給了玖渚。

我——

這一次,因為惱羞成怒,

真的不出於任何理由的,

向著玖渚那頭藍色的長發,踢了出去。

「久渚?玖諸?到底是什麼啊?」

「是玖渚,玖渚呦。K~U~N~A~G~I~S~A~玖渚。然後是朋友的友。玖渚友這麼念呦」

「嗯。這樣啊。玖渚君。嘿嘿,頭發,很帥呢」

「叫我友就好咯」

「這樣啊,那麼也叫我友就好了」

「麻煩死了啦。我已經決定要今後叫你‘阿伊’了」

「那麼今後我也叫你‘阿伊’好了」

「麻煩死了啦」

我,得知了藍色的少年是少女這件事。

同時也知道了少女是玖渚家直係血族的事。

主動向我搭話的,玖渚機關,直係。

妹妹成為她的犧牲品這件事也一樣。

為了少女被榨取的事情也一樣。

全部都知道了。

毫無保留地,知道了。

直到最後也沒能弄清的,隻有少女稱我為‘阿伊’的意義而已。

那隻是——瑣碎的事情。

並沒有什麼,特殊理由。

開端——

複仇是一切的開端。

隻是為了複仇。

隻是為了贖罪。

隻是為了憎恨。

隻是恩將仇報。

隻是罪有應得——明明隻應該是這樣。

不知不覺間,我們兩人。

滿不在乎——滿不在乎地。

若無其事——若無其事地。

仿佛理所當然般。

共同度過了一段時間。

令人悲傷般,共同度過。

很長一段時間。

永遠。

但卻又隻是,刹那般的瞬間。

破局,不久就到來了。

隻是想要——救她而已。

隻是為了把玖渚友,拯救出來而已,我想。

雖然結局,我的行為,不過隻是終結,隻是複仇,隻是贖罪,隻是憎恨,隻是恩將仇報,隻是罪有應得——但即使這樣,有一點,在那時的我心中,如果說還有一點可以被認為是正確的,還有一點可以如此評價的話——就是那時的我,確實,是想要拯救玖渚這件事。

從未想過要毀壞她。

從未想過要殺死她。

即使其他一切都無可救藥——

隻有這一點。

隻有這一點,想要原諒自己。

連存在本身都幾乎被罪惡和汙濁填滿的少年時的我,雖然是無論怎樣都無法被原諒的存在——即使這樣,一定要說的話,隻有這點,想要原諒自己。

玖渚友。

和現在一樣——從原子單位上使分寸狂亂起來。

那時的我,為了她。

即使是赴死,也在所不惜。

明明——明明如此,為什麼。

為什麼,我會,選擇逃走呢。

然後。

為什麼我會——

獨自一人,發生改變了呢。

明明決定要和她在一起。

明明發誓要和她在一起。

想要,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即使在現在也沒有改變。

明明如此——

「唔,阿伊。比想象得要早呢。不過,這種場合下,說是比想象得要晚,或許,更恰當吧?」

玖渚——

玖渚友,在城咲,作為自宅的高級公寓樓頂——圍住四周的,防止掉落用的鐵絲網邊緣,隨意地,輕輕地,仿佛真的毫不在意般,坐著。

隻要略微失去平衡——

就會從公寓的最高處,墜落下去。

墜落夠,整棟大樓的高度。

這樣的位置。

這樣的姿勢。

這樣的平衡——

或許我們,一直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我和玖渚,一直,就是這樣走過來的。

正因——如此。

什麼時候,都不奇怪。

正如玖渚所說。

這樣的場景——來得太遲了。

或許,比起原本,早了一些。

但是,比起原本,要晚很多。

一直,走到這一步。

走到了現在。

活到了現在。

「友——」

我,試圖喊出玖渚的名字——

像平常一樣,打聲招呼。

但是,即使這樣,語言也阻塞了。

無法發出聲音。

玖渚微笑著隻將頭轉向這邊,看著這樣的我——

「快點過來嘛」

這麼說。

「人家旁邊,是阿伊的位置呦」

「……是呢」

是這樣呢,的。

勉強做出了點頭的動作。

向著玖渚邁出一步,

輕輕爬上鐵絲網,

在玖渚身邊,坐了下來。

「真高啊」

「一百四十米。比京都鐵塔還要高喔」

「沒問題嗎?」

「什麼?」

「這麼,高的地方」

「高的地方人家並不害怕呦」

「可是——」

玖渚患有三種,精神類的疾病。其中之一,就是不能獨自完成極端的上下移動,這件事。如果是在屬於自己的領域,習以為常的自宅中的話尚可以例外,但這個公寓的樓頂,對於玖渚來說,應該不在自己的領域之中才對。對這種上下移動,玖渚應該難以忍受——不,如果隻是登上樓頂的話,有剛才的宴九段——滋賀井統乃小姐同行也未嚐不可,但即使如此,也難以想象那個統乃小姐,會把玖渚一個人留在這裏。而且,在統乃小姐看來,我未必一定會來這裏。

「啊,那個,那種事,已經不要緊了」

玖渚若無其事地說。

「原本,就隻是為了隨時有人陪在人家身邊,才給自己戴上的枷鎖」

「枷……」

「或者說,鎖鏈?其餘的兩個,其實,也是類似的東西。就是角色的附加設定。雖然這麼說——不過,最終肯一直陪在我身邊的,就隻有阿伊一個人咩」

「也不能……這麼講吧。我不過是個誰都能夠代替的,至極平凡的——」

「沒有這回事呦。絕對沒有這回事。阿伊的替代品,這種。對了,既然會來這裏,阿伊,已經見過小奈了對咩?滋賀井統乃,‘屍’」

「……嗯」我點了點頭「那個人,到底哪邊才是真名啊?不,比起說是真名……那邊才是真正的姿態?滋賀井統乃和,宴九段。作為『團隊』的滋賀井統乃和——作為『十三階梯』的宴九段」

「真正的姿態,聽起來怪怪的。嘻嘻,阿伊,對有很多名字的人總是不知如何應對呢。從過去開始一直就是這樣子。其實,並不存在那邊是真的問題喲。小奈就隻有一個。勉強來說,嗯,先認識她的是人家哦」

「——然後,和狐狸先生」

「對,和‘狐狸先生’」

玖渚說。

「詳細的說明就免了——在人家作為『團隊』開展活動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對手——就是阿伊所說的‘狐狸先生’。然後,在那個階段,小奈就已經成為

‘狐狸先生’的部下了」

「背叛者嗎?」

「比起背叛者,應該是膽小鬼才對。總之詳細的說明就不提了。重要的是,小奈也身負著一點間諜的任務喲。即使在『團隊』活動終止期間,小奈也無意中,把間諜行為繼續了下去」

「無意中……」

「不過,在『團隊』消失後,那種行為或許已經不能稱之為間諜了也說不定……人家也是,直到最近才知道,小奈好像,還在一直繼續著的樣子」

「……這麼說,你,對於我現在處於什麼樣的狀況這件事——大體上,早就從統乃小姐那裏聽說了嗎?」

「不是呦,既沒有特意去問,小奈也沒特意說些什麼。隻要想想小兔的事就能明白,人家和夥伴們,並不是那種密不可分的關係咩。不過,雖然這麼說,就在剛才,小奈還是全部都告訴我了。全部,連從沒想過要問的事情也是。對阿伊也多嘴了呢,真是的,有種被小奈背叛的感覺。這就是所謂,膽小鬼就是叛徒,嗎」

「…………」

「狐狸真的很難對付咩,狐狸」

唔咿地,玖渚轉過頭去。

明明是這麼高的地方——沒有風。

說是無風也不為過。

這種狀況,令人感到恐怖。

反而恐怖。

狐麵男子——西東天。

不隻是哀川小姐和真心而已——

那個人,就連和玖渚友,也有著聯係。

不禁回憶起,狐麵男子,之前曾經在這棟公寓的地下停車場等待我的事。然後在此之前,說起來——和那個男人的初次見麵,不就是,發生在這裏的嗎?

玖渚友,‘死線之藍’。

或許——那隻是狐麵男子所謂的‘試行錯誤’,隻是通向世界的終結,物語的終結的過程之一,大概隻是這樣。當然——那並不是可以如與哀川小姐、真心間的聯係般強固的東西……作為狐麵男子來說,畢竟那是已經結束的事情,可有可無——即使這樣,事到如今,卻仍然可以感受到一層更深的痛感襲來。

我和,西東天間的,緣分。

敵人。

敵——敵人、敵人、敵人。

簡直就像——宿命一般。

像是,注定無法逃離一般。

無論怎麼掙紮——結果都是一樣。

「……」

……戲言。

那種事情,已經考慮過,無數次。

在真心的事情發生後醒悟了。

但是,就算是這樣。

我,其實,十分羞愧。

隻有玖渚。

隻有玖渚友——不希望她參與進來。

隻有玖渚,不想把她牽扯進來。

即使如此——玖渚。

為我願意把她牽扯進來感到高興,像這樣胡來的話——即使如此,也願意說出口。

還要,說這種話嗎。

對身處這種境地的我。

對這樣的我。

「反正,原本——小奈也好小兔也好其餘的人也好,都是作為阿伊的候補被人家找到的咩。雖然沒有一個人是泛泛之輩——即使是這樣,最終,就算是集起所有人的力量,也沒能抵得上阿伊一個人。不過,雖然這麼說,就算很糟糕,『團隊』是阿伊代替品的事實也不會有絲毫改變。如果說阿伊和‘狐狸先生’是絕對性的敵對關係,那麼人家『團隊』,和『沙漠之狐』之間的敵對——說是自然也的確自然,說是理所當然也的確理所當然」

「我的——代替品嗎」

「說是代替品,也實在是很糟糕呢。不是說過了嗎?阿伊的替代,那種事。雖然如今在傳聞中,被稱作是傳說級的恐怖分子之類的東西,實質上不過是一支連世界的一丁點都沒能毀壞的脆弱的軍隊罷了。如果是阿伊,如果能一直保持那個樣子不變,不隻是世界,明明連宇宙都能輕易破壞——而人家不用說是狐狸,連殺死一隻小貓都沒能做到。阿伊的替代——最終根本沒有人能做得到。小奈也是,小兔也是,其餘的人也是一樣」

「沒有——這回事吧。替代我這種……雖然你這麼說,如果是兔吊木那家夥的話,一定會輕而易舉的完成。兔吊木,為什麼對我如此固執的理由,雖然可以因此得到解釋——」

「喔,原來如此。那個,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不過——那也不過是,嫉妒而已。真是孩子氣,不像是小兔的作風呢。在人家看來,那種事明明不言而喻。替代阿伊這種事,誰也做不了」

玖渚淡淡的說。

像是在詠唱圓周率一般,平淡的。

「理由有兩個,想聽嗎?」

「…………」

「其一,這個再簡單不過了。首先,如果是別人不就無法得到人家的愛了嗎?這件事,除了阿伊別人肯定做不到。喜歡的雖然可以是任何人——人家愛著的就隻有阿伊一個人而已」

玖渚露出了少許微笑。

無法直視。

那一定是,一旦直視就會難以忍受的——微笑吧。

無法看向玖渚。

「然後是其二——作為理由來講這個更有決定性。一個人,如果想要把人家身邊的位置——把屬於阿伊的位置作為自己的立足之地,那一定要,從心底裏深深地厭惡人家才行呦」玖渚說「這一點,小兔他們絕對做不到」

胸口好痛。

沒有風。

小心地,俯視地麵。

實在是——太過渺小了。

整個世界,看起來都太小了。

是個——小不點而已。

「我喜歡你」

「喜歡?」

「嗯,喜歡」

「對人家的事情,喜歡到,什麼程度?」

「願意去死的地步」

「那麼——討厭到,什麼程度?」

那,簡直就像。

循規蹈矩般正當的,附加提問。

「阿伊對玖渚友,討厭到什麼程度?對讓阿伊的人生變成最惡的人家,討厭到什麼程度?對將阿伊的妹妹僅僅作為用來壓榨的殘渣的人家,討厭到什麼程度?對在阿伊還是一個充滿罪惡和汙濁的少年時,就這樣把阿伊停止住,如果沒有見到現在一定會變得更加正常的人家,討厭到什麼程度?」

「……友——」

「討厭到,願意去死的地步咩?」

「——我」

「應該是,殺死也無所謂,毀掉也無所謂的地步吧——按照常理來想」

——你。

其實是討厭玖渚友的吧?

兔吊木垓輔的——戲言封殺。

但是,因為是能夠用輕妙的語調,簡直像是,將我映入鏡子一般的語言達者,那個男人的語言,所以當初並沒有產生那種想法——

既然原本戲言就是用來掩蓋真實的手段。

真實一定也可作為封殺戲言的手段使用。

「明明是這樣子——」

這時,第一次。

在玖渚的語言裏,感受到了,可以稱之為感情的情感。

「阿伊——對人家的事,卻從來都不會置之不理呢」

那是——那種感情。

恐怕,可以稱之為憤怒。

那是可以稱之為憤怒的情感。

「為什麼?」

「就算你——這麼問我也」

無法回答。

那種事情,不可能回答的了。

……不,不對。

並不是無法回答,我已經做出回答了。

因為——喜歡你。

因為喜歡,所以無法討厭。

因為喜歡,所以無法逆反。

隻是這樣。

隻是這樣的,簡單易懂的原因。

從那天起。

從最初相遇的那一天起——不過。

玖渚,一定,不會滿足於這種回答。

那並不是玖渚所尋求的回答。

那種曖昧不確定的東西——

玖渚友,並不想要。

斜道卿壹郎研究設施裏——玖渚友,那時,在那具被損害到一塌糊塗的屍體之前浮現出的,那個笑容。

從那時起——就開始了。

然後——

從相遇的一刻開始,其實就已經開始了。

不是當然的事情嗎?

「咩,回答我嘛。為什麼?為什麼阿伊不會討厭人家呢?明明隻要對我感到厭惡——就能輕鬆很多很多」

「比——比起這種事」

我——

不想對玖渚,在這裏使用戲言。

不想像至今為止的所作所為一樣。

所以,轉移話題。

轉移。

但是——這裏,已經是死路了。

轉移的去向,受到限製。

就連可以轉向的地方,也是死路。

「友。聽說你——就快要死了」

「……」

「什麼時候會死,都不奇怪。統乃小姐是這麼說的。這是真的嗎?」

「嗯,是真的喲」

玖渚普通地點了點頭。

沒有虛張聲勢的意思,但是,也同樣沒有模棱兩可的意思。

十分普通的點頭。

像是,從很久以前就已經知道了一般。

「不過,小奈也真是一個話匣子,傷腦筋呢。臆病般守口如瓶這一點,明明是人家喜歡的部分——也是,最接近阿伊的部分。真是的,總是做一些多餘的事情。畢竟代替品就是代替品,模造品就是模造品,跟實物有天壤之別咩。完美的互替品這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雖然已經說過很多次了,雖然還會再說很多次,阿伊真的是獨一無二」

「那種事怎樣都無所謂——我的事情無所謂。現在並沒有在談我的事情。那麼,為什麼?對我,為什麼,隱瞞了一切?如果沒有統乃小姐告訴我這些——我,直到一切結束之前,什麼都不會知道嗎」

像六年前一樣。

在一切結束之前,處於蚊帳之外。

世界中心,蚊帳之外。

擁有自覺症狀的無知。

知道高度的,不知分寸。

那樣的回憶。

還會,再次重疊嗎。

當然——早就知道了。

那種事情,早就知道了。

玖渚,早晚會死這件事。

原本,就隻是刹那般的少女。

仍然活在這一瞬間本身,都是奇跡。

「根本不懂」

玖渚像是看透了我的內心一般說道。

大概,是在笑吧。

像是在觀看一具屍體般。

「至少,阿伊,根本就不懂。人家,原本,活著這件事自身就是不自然的現象。像是發生了差錯強行活著一般。像是已經活了數百年卻仍然延續著沒有死亡的生命的,違背常理的存在——那種事,根本不懂。這藍色的頭發,就是劣性的證據」

就是這樣——早就知道了。

不知是否可以稱之為死。

不知是否可以稱之為生。

既然是由生至死的話——

生本身,又是多麼不自然的事情。

那樣的話——

活著這件事本身,就像是死亡一般。

雖然在最愛的妹妹麵前,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就連想都不會去想——偶然,隻和我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哥哥,玖渚直,並沒有什麼特殊感慨般,真的感到很不可思議地側起頭,自言自語道。

『為什麼我的妹妹——不會死呢』

那一定是,被甲殼包裹住的發言。

正因為是從來不會展露出真正感情,既強又弱的,直先生——才會通過無意識的製禦,給自己的語言加上保護。

其實,他是這麼想的。

為什麼我的妹妹會活著呢,這樣。

實際上,那是一般的——

豪無殘酷的,一般的意見。

無論何時——無論是幾歲的時候都可以,玖渚友,一直都擁有著超過常人三百倍的份量的疾病,隻要看過病曆,對於那種異常無論是誰,一定都會變得啞口無言。

然後這麼想。

為什麼會活著。

所以說——不自然的事情什麼也沒有。

隻有死而已。

隻有,死而已。

玖渚友,隻會死而已。

像是世界終有一天會毀滅一般,理所當然。

正如世界會終結一般。

正如物語會終結一般。

少女隻會獨自一人,死去而已——

明明是這樣,為什麼。

逃過一次。

曾經——從這樣的事實中,逃過一次。

玖渚友會死。

會被毀壞。

會被破壞。

會被殺死這種——現實之中,逃過一次。

讓即使置之不理都可能會死去的少女——

更加,接近死亡了一次。

「雖然是些無關緊要的事,不過——絕對不是阿伊的錯哦。這是很久以前——就已經決定好的事情。至少,人家自己,從很久之前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對了,好像是八月的時候,不是說過了嗎,已經很危險了。伏線早就準備好了,覺得如果突然死去的話,阿伊會很吃驚」

「可是——」

不是吃驚不吃驚的問題。

因為——隨後。

你不是,說過嗎。

已經,不要緊了,這樣。

「哦……那個。嗯,那個呢,其實是小小的失敗咩。唔咿……不敢相信那是人家做出來的事。難為情難為情。現在想來,真的是做了很多多餘的事情。也想要,讓阿伊抱有一些無謂的希望——而且」

玖渚說道。

「見到了,不想見到的夢」

「…………」

「原本呢——是打算立刻收回的。是說謊,其實馬上就要死了——打算這樣委婉地說出來。但是——」

「阿伊,會高興呢」

玖渚,很傷心的樣子。

或許在哭也說不定,這麼想。

但是,應該沒有在哭。

玖渚友——不會哭。

即使流出眼淚,其實也並沒有在哭。

「沒有想到,阿伊會那麼高興」

「…………」

「原本是打算作為最後的惡作劇——覺得如果人家今後也一直在阿伊身邊的話,阿伊,一定會感到厭惡」

「厭惡——怎麼會」

「一直以為是謊言呦,對不起」玖渚說「阿伊,雖然口頭上說過很多,態度上也表現過很多——心底裏,一定是討厭人家的,這樣想。阿伊的話,人家,雖然全都相信——那也隻是,願意把謊言當作真實相信的意思。並沒有相信那就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