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繭掛在空中,亮如星辰,內裏一團黑霧赫赫分明,不住滾動,像是即將破繭而出的蝴蝶,可是任憑黑霧如何衝擊,卻始終衝不破禁錮。如同眼睛一般的兩點紅星明滅不定,黑霧撞擊在光繭上發出“嗤嗤”的聲響,不幹又暴躁。
魅靈女子沐浴在明月淡雅柔和的光中,神情肅然而飄逸。在感性中,她能理解這前輩怨靈的痛苦,可在理性中,因為自身的痛苦而遷怒生靈卻是她不能坐視的。
魅之一族,沒有自己的文化,沒有自己的婚姻,沒有自己的王國,是純粹的精神意識體,但這一族中,有不成文的約定,不管是否凝成魅靈,死後便是寂滅歸於虛無,不可成為怨靈。魅的本身,擁有強大的精神力,是秘道家們醉心渴求而不得的,而成為怨靈的魅卻容易被秘道家獵捕,精神力被其所用,往往因為強烈的怨恨意識使得秘道家精神失控墮入魔道,在曆史之中,因為使用怨靈殘留的精神力的秘道家,無一不是為禍甚久的惡魔。
出於此種原因,相思月終於狠下心腸,要將這前輩獵捕,以免落入秘道家們的手中。但獵捕的過程非是表麵上那般容易,光繭每收縮一次,都要付出她極大的心神,這前輩怨靈蘊含的精神力以怨恨為媒,自是比生前更加雄厚,若不是相思月本身已屬魅靈的高級狀態,怕是早已遭到它的反噬。即便如此,配合著女子雙手不斷的彈奏,那光繭的收縮速度依然緩慢,相思月終於感覺到累了。
偏是這個艱難的時刻,歸矣山堂的刺客潛行而至,不用說也是要趁了羽化沒有武功、相思月無法分身的機會取了他們的性命。隻是讓這名為“流火”的男人意外的是,那個失去了武功的少年竟然還有能力阻擋住他。
羽化更是有苦自知,相思月要求的一刻鍾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要阻擋這麼一個實力不次於月夜的刺客,以他目前的狀況實在太難了。
流火暗自盤算著時間,那魅靈女子要徹底收服怨靈看來是有一段時間的,在這之前必須盡快將那少年擊殺。當對方的攻擊在他手臂上纏繞之時,他已知道那少年的確沒有武功,攻擊過來的藤蔓上尋不出一絲內勁的存在。
“不得不誇讚你了,小子,魂器使者居然有你這樣的異類。”流火大笑,右掌按在左臂纏繞的藤蔓上,騰起火焰,順著藤蔓的來勢反燒回去。
藤蔓木屬,在火焰中寸寸化為灰燼,羽化大駭,急蹲下身去,左手畫完亙白星象的手死死按住戒指,右手猛拍地麵。一麵土牆撐在麵前,擋住火勢,接著土牆發生變化,變作柔軟大幕朝流火蓋去。
流火冷笑聲起,站在冰冷的溪水中右腳狠狠踏出,震起一道水柱,右拳猛烈擊出,水柱凝成鐵棒也似,一舉洞穿土之帷幕,直射向羽化。羽化嚇得撲到一邊去,那水柱擊在地上砸出大坑,飛濺的水花、碎石落在他的身上便如冰雹一般,疼得他哇哇大叫。
“你們這天殺的歸矣山堂,就沒一個憐香惜玉的嗎?成天欺負女人孩子很過癮是吧?來啊來啊,本魔王跟你們拚了。”
羽化也懶得爬起來,就那麼趴在地上,左掌疊右掌,右掌壓地麵,狼狽地發出下一波攻勢。溪邊石子急速滾動,嘩啦啦碰撞著在他頭前聚攏過來,猛然間騰空而起,似石龍一般卷了過去。
“還有還有!”
隨著少年的大叫,一顆顆石子如流星迸散,漫空飛射。這情狀倒是威風得緊了。
流火眼露驚訝,那石龍呼嘯而至,雖是沒有勁力加強攻勢,可若是打在身上也是不小的傷害。當下凝神靜氣,右腳向後微挫一步,擰動腰肢,轟出了右拳。半空裏,拳風聚攏成束,撞上石龍爆起烈響,煙霧騰起一片。那石龍終究缺了使用者內勁的支撐,攻擊力不夠沉重,在空中化作碎屑。流火悶哼一聲,被震得退了幾步,左掌翻起,在身前晃起防禦之牆,盡數蕩開了緊隨而至的繽紛石子流星。
一陣暈眩感在此時傳來,羽化迷糊地眨著眼睛,口裏喘息甚重,知道光靠感應星辰力驅動魂器作戰也是極辛苦的事情,至少在身無內勁的情況下失去了持續作戰的可能。現在想爬起來也沒有多少力氣了,他老實地趴在地上,勉強用雙手撐了腦袋,暈暈忽忽地看著對麵。
流水心裏真是十分奇怪,少年那副樣子似極了小孩趴在床上閑看庭院下雨的情形,暗罵此子不知死活。便在他打破少年的石頭攻擊時,似乎聽到背後細微的響動,常年出沒於戰鬥的經驗讓他迅速做出反應,身形朝旁急閃。驀地左肩頭一疼,背後涼氣驟增,待得站穩腳跟,十數條藤蔓業已擦身而過,他捂了左肩皺眉,果然被其中一條藤蔓刺破了肩頭,背後衣衫也被劃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