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烈王朝,奉平二十六年八月二十三日,武韜公贏天和兵出雷眼山,奇襲宣花城。
八月二十四日,宣花城守將花子虛遇襲身亡,葉氏家主葉知秋暫領宣花城主將。
八月二十六日,武韜公贏天和夜襲宣花城援軍,援軍主將三皇子贏鐵寒潰敗。
八月三十日,五皇子贏小白在越州九原與真族族長真野、中白山河絡定下盟約。
九月二日,九原贏芮兵敗小葉林,次日,九原城糧倉被燒。
九月四日,武韜公贏天和設計殺死大皇子贏赤炎的副將蒙太奇。
至此,戰爭持續了不過十一日。在這十一天裏,正麵的戰場上贏天和占盡上風,而他本人,卻不知道巨大的陰雲漸漸出現在頭頂,隨時都要覆蓋下來。如果他始終沒有意識到頭頂的陰雲,也許這一次戰爭會朝著有利於他的方向發展下去,畢竟他的對手是一個初次領兵的葉氏家主和一個並沒有太多戰功的贏赤炎,可是,當一個藏在心底之內的破綻被人挖掘出來之後,他就注定被逼上絕路。
成功挖掘贏天和內心最深處破綻的人是魅靈女子,成功將破綻暴露出來的人是羽化,而成功將這破綻帶到贏天和麵前的人,正站在山頭俯瞰贏天和的大營。
海藍長發、碧綠眼眸、雙袖紅蓮百合,正是九州第一刺客——月夜。
紅日初升,山頭有風吹過,鮫人女子略略帶了笑,輕鬆地牽著一匹小馬。這是雷眼山河絡的小越馬,體型不大,卻慣能翻山越嶺,稱得上是“如履平地”,就是靠著這匹小越馬,月夜翻越雷眼山不耗時四天而已,要知道贏天和帶領大軍翻越雷眼山,足足用了二十三天,當然大軍的行進遠比單人獨騎的速度要慢很多,但這樣的高速度已是驚人了。
“乖馬兒,回去吧。”
鮫人女子輕輕一拍馬臀,小越馬轉了身來,用腦袋蹭了蹭她的臉,依依不舍地去了。
看到馬兒走遠,月夜將右手長卷隨手抖開,一副孤崖絕壁佳人秋千圖便展現在眼前。畫中女人不甚美,卻仍能讓人感受到撲麵而來的歡快氣息,月夜很羨慕那種沒有憂慮的表情,她笑得那麼自然,沒有做作的痕跡,不知是哪位名家將這女人最開心的一刻記錄了下來。
“可是我不得不將這麼美好的東西毀滅......”
月夜漸漸咬了牙,有點心疼,可她還是選擇了下山,朝著贏天和軍營的方向走去。
而在鮫人女子到達的前一天,作為精神體的虛魅,已經將這件事告訴了相思月。
“你覺得武韜公會發瘋?”葉知秋笑著問相思月。
從城頭看出去,贏天和的大營軍紀森嚴,並沒有因為一次勝利而慶祝,反而更加守備得緊了。就在幾天前,贏天和的部隊血洗了宣花城附近的四個大鎮,搶掠了大量的糧草,這讓贏天和微微鬆了一口氣,至少數萬大軍在十天半月之內沒有後顧之憂,但他依然不敢大意,每天派出軍士到宣花城下罵陣,就像今天。
城下有數十個贏天和的士兵,人人袒胸露背,暴躁得像是一群沒喝水的小兔子。他們輪流在城下大罵,翻來覆去地叫囂東陸無人,連個敢出來打架的都沒有,他們喊得很歡,卻隻有很少的人可以聽懂。九原雖是贏氏發源之地,可越州的開化遠不及東陸其他三州,這些士兵都是用自家的方言在罵,葉知秋暗笑了很多次,他一向都是以風流才子自詡的,聽到這些粗俗俚語倒覺得很是新鮮。
相思月卻是煩得很,每每有動手殺人的意思,每次都被葉知秋攔了下來。這時看到他還能笑得出來,忍不住便瞪了他一眼,“人這種動物,一旦被挖出了隱藏的最深的弱點,要麼是死亡,要麼就是發瘋。贏天和性情剛烈,這樣的人最容易為了某一件事萬劫不複,等著瞧吧,他一定會發瘋的。”
葉知秋笑得更是大聲,“世之名將,戰陣之上斷情絕義,贏天和若真如你所言,那這一場戰爭可以早些結束了。”
“也許就在今夜吧,剛才妖怪去了贏赤炎的大營,他的做法比我們惡毒得多呢。”
“哦?得提早了麼?好吧,我等著。”
日上三竿,贏天和三萬大軍壓到贏赤炎的軍營之前,黑壓壓的軍馬排列整肅,殺氣席卷在天,無數麵戰旗如鮮花盛開在浩瀚海洋之上,令人驚異的是沒有人敢說話,間或聽到的隻有一些馬嘶之聲,帶兵如此,擁有“十戰之功”稱號的武韜公贏天和名不虛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