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厭火城主府已經撤掉了羽千翎的旗幟,一眼望去盡是代表羽皇的神鳥大風旗,這表示府裏住的人就是當今的羽皇,而在此之前路然玨也住在城主府,卻仍有羽氏一族的家旗在飄動。
上城的羽族豪門大戶都嗅到了緊張的氣味,隨著羽皇旨意的發布,他們又一次見識到路然玨這個女人的鐵血手腕。
第一道旨意:撤銷鶴雪右翼領羽天的職務,改以路然玥接任。
第二道旨意:羽氏一族五十年內不準在鶴雪營內擔任官職。
第三道旨意:誅羽千翎全族四百六十二人。
這三道旨意一經發布,厭火上城人人震動,隨後傳出了羽千翎謀反的消息,以及羽千翎部下三千精銳全體被格殺的消息。一時之間上城驚懼,厭火城是羽氏一族的重要根據地,上城大半豪門都是羽氏的家業,這樣的旨意和消息發布出來,誰也不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豪門大戶彙集起來徹夜商討,卻沒有一個有效的意見可以拿出來,人人都在猜測羽皇想趁著這一次羽千翎的謀反將羽氏一族連根拔起。
消息很快傳到了青都齊格林,羽氏一族的主家大為惶恐,羽千翎的謀反都在主家的默許之內進行,如今功敗垂成令主家慌了手腳,家主羽子路頭都大了幾圈,老頭子成天縮在祠堂內冥思苦想,始終想不出什麼頭緒可以平息羽皇的憤怒。
羽皇要誅滅羽氏全族!
這個信號在洄鯨灣轉風崖上點燃,羽氏不少人都看見了轉風崖上的大火,那是銀羽天軍將三千羽氏家兵集體焚毀。驕陽烈火,濃煙直卷上九霄,濰海少見的鼓蕩成潮撞擊著山崖,每一朵浪花都像是有血的顏色。
路然玨,正是要借此機會滅絕羽氏一族,隻是她沒有想到羽氏死而不僵,竟然還可以苟延殘喘下去。她站在上城最高的邀月閣上,俯瞰整座城市,心裏的憤懣無法排解出去。
就在剛才,羽族風、雲、翼、羽四姓家主全數趕到厭火城,風、雲、翼三家家主力保羽氏,羽子路磕頭濺血,以武神之名發誓對於羽千翎叛亂一事並不知情。路然玨的臉色幾乎就沒有好看過,她貴為皇者,卻小看了羽族四大姓的實力,路然一族作為新興的大姓,到底不能和他們四家千百年的藤蔓錯結相比。
“姐姐在煩惱什麼?”路然玥從後走來。
路然玨慢慢吐出一口氣去,苦笑道:“如今還不是將羽氏滅族的時候啊。羽氏的根基雖然動搖,可其他三家都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他們都出麵了,姐姐也是無能為力了。”
“姐姐真要是這麼擔心,我這就去取了他們幾個老家夥的頭來。”
“阿玥......”路然玨回頭看著妹妹,那麼天真,還像是孩子一樣,“你不懂的,政治的戰場上比軍事的戰場更加可怕,如果說兩軍交戰是大海洶湧,那政治*鬥爭就是海潮之下的潛流,誰也不知道它發作起來是什麼樣的災難。”
“我不懂,也不想懂,我就懂一件事,姐姐太累了。”
路然玨伸手攬她入懷,輕輕笑道:“姐姐既然是路然家的人,必然要為家族做點事的。此後還有數不清的陰謀陷阱,路然氏要成為第一家族,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首先,我必須將軍權牢牢控製在手裏,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不會輕易發動,羽族的安定還是要保證的。”
“小玨,羽若長老來了。”一個身穿箭衣的女人從旁閃出。
看著那張驕傲的臉,路然玨忽的一笑,“霜姐一直把我當小孩子看呢,說起來族裏的人也就隻有你敢叫我的小名了。”
路然霜冰冷桀驁的表情緩了一緩,“我的任務是保護你,其他的,與我何關?”
“好,好,霜姐就是這樣的風格。”路然玨輕輕推開路然玥,“阿玥去帶長老過來,不許無禮。”
“是。”
羽若是陪同羽皇厭火之行的羽族十二長老之一,年紀已經超過百歲,身份早已超越任何人,見到路然玨也不過是微微鞠躬而已,然而今天他卻抖了抖衣衫,鄭重其事地雙膝跪地,蒼老的身體匍匐在地。
路然玨心裏長歎,幾步上前將他攙扶起來,“長老可是要逼迫我麼?就算我是羽皇,又如何敢受長老的大禮?”
老者麵色坦然,不像是高高在上的人,倒似平常人家和藹的爺爺,他順從地站起身來,“隻求陛下赦免羽千翎一家老少,我這個長老便死也瞑目了。”
“羽若長老難道不知叛國之罪的深重麼?”
“我羽氏一族元氣大傷,不足為陛下懼了。”
“可是網開一麵,將來如何麵對別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