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序(1 / 1)

我一直對詩歌有著一絲眷戀,因為年輕時寫詩,今天又因為詩歌而品味到了年輕——英雋的詩集《雨自賀蘭》又讓我有些“老夫聊發少年狂”了。

當然,詩歌不是青年人唯一的選擇,但若青年時不寫詩,對一個人來說,些許有些遺憾。

塞上寧夏曾是邊塞詩的發源地之一,從唐太宗靈州勒石題詩,到大明宰相張居正的“一聲羌笛吹關柳,萬卒雕戈擁賀蘭”,朔方的詩歌裏張揚著西北人的氣質和血性。可惜《詩經》十五國風中沒有“朔風”,也不會有“胡風”。其實,贏秦和李唐都有些“胡氣”。來自於胡地的詩仙李太白,其“十五遊神仙,遊仙未曾歇”的仙風裏,確有著一股子“胡風”。

楚人宋玉這樣謳歌大風:“夫風生於地,起於青萍之末,侵淫溪穀,盛怒於土囊之口,緣太山之阿,舞於鬆柏之下,飄忽淜滂,激颶熛怒。”這是洞庭湖的湖風吧。

無論是“胡風”還是“湖風”,都那麼有聲有色、有形有種。

無風的日子裏,《雨自賀蘭》讓我們感覺到了西北風的心律:

狂野的馬蹄是風的心跳/刹不住腳的青草/把山,撞了個趔趄/天,眯縫著眼(《風之索》)

英雋的詩雋永著文化的張力,題材和風格不拘一格。《蹚過季河》清新、靈動,《喜鵲柴·喜鵲饃》於平淡之中餘香綿綿,《無雪的冬天》《無土栽培的土豆》則發散著都市人的憂鬱和朦朧。

組詩《塬上》——水與生命的組合,采擷“百井工程”“揚黃灌溉工程”的幾簇浪花。其中,《水的情節》流淌著水的靈性和幸福。敘事長詩《蒼啷塬》以真實的荒誕解讀一個“草根”的價值困惑,帶了點西北人所特有的冷幽默,你甚至可以用固原話來朗讀它。

十四首《賀蘭山岩畫隨想》,則展示出了一幅幅遊牧民族的生活畫麵:

羊羔細嫩的叫聲/霜晶般地明亮/女人如何讓溪水平靜/來映照自己的眼眉(《太陽是鹹的》)

一根細長的羊毛線/挽結下了最後一個情結/黎明就綴在了/黑夜的後麵(《等待》)

他是第一個用詩把賀蘭山岩畫寫活了的詩人。

張賢亮

2011年4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