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片刻,開口道:“陛下長大了,有自己的主見,既然如此,那便去吧,回來再說,國事日繁,陛下保重身體。”
說罷,躬身一禮,跟太皇太後和皇帝告辭,轉身離開。
蕭景昱愣了下,目光複雜,他握住了雙拳。
“阿策不是你想的那種人。”竇太後的聲音傳來,“我明白你的心思,去太廟好好想想吧。”
蕭景昱垂下眼簾,“是,皇祖母。”
他徐徐退下,看著夕陽下的宮殿,許久才離開,往慈康宮去見太後。
在太後那呆了片刻,蕭景昱安慰了下哭泣的母親,第二日便要前往太廟。
天色向晚,許多臣子正為此事議論紛紛。
蕭清城此刻正在別院中聚會,來的人不是別人,是好兄弟白無憂和管弦鳴。
此刻沒有美人作陪,管弦鳴倒了杯酒,挑眉道:“大哥,這次的事情可算是沒用,雖說弄死了那個禦史,可是夏侯策那也沒損失什麼,真是浪費時間,現在那案子說是在查,最後也隻能不了了之。”
蕭清城輕搖折扇,一身寶藍色水波紋道袍,烏發用玉帶束起一折,垂落的發絲閑適地半披在肩頭,俊逸的臉上一雙桃花眼微眯,波光瀲灩。
他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上好的甜白瓷如珠似玉,更似女子柔嫩的雪膚,讓他流連不已。
他仿佛並未仔細聽管弦鳴的話,目光似乎想到了那日宋依依與他虛以逶迤時唇瓣觸及她雪膚的觸感,讓人忍不住流連忘返。
似乎是想到那些,蕭清城臉上的笑容越發慵懶,懶懶地看了看管弦鳴,“一個禦史,死便死了,又如何?倒也算死得有價值,查不清不是更好,更多人與夏侯策作對。若他成了光杆司令,還有什麼能耐。”
白無憂仍舊一身風雅,月白繡竹紋衫子穿在身上,如竹如月,他臉上含著笑,卻道:“這事的最大作用怕不是這些吧,我聽聞今日陛下下罪己詔,要去太廟祭拜三日。”
蕭清城聞言眸光微眯,把杯中酒飲盡,隻是這樣一個動作,卻也顯得瀟灑無比,透著幾分邪氣。
“陛下終究長大了呢,也有了自己的想法,他此舉,意在要權。”蕭清城說道。
白無憂修長的手指撥弄了下筷子,頷首:“嗯,我看這才是攝政王要愁的,此事跟陛下本無什麼關係,硬生生扛住了,總要給個說法,陛下年紀雖小,卻也有些心術,這點魄力,倒還真有點先帝的影子。”
蕭清城斂眉,嘴角微勾,似笑非笑,“若是他一直長不大,也不配做我蕭家子孫,無論如何,這皇位都不容許被外人奪去,不然將來如何麵對祖宗?”
白無憂卻是目光深深,“夏侯策將來能保得住性命麼?”
“就算陛下願意放過他,可是,其他人樂意嗎?他威望太重,天下人不識陛下卻知攝政王,容不得他。”蕭清城眸光清冷,帶著上位者看盡風波的殘忍,赤果果的現實,血淋漓地鋪在眼前。
管弦鳴忍不住道:“他該死,之前害死咱們那麼多兄弟,這事兒沒完。他那個未婚妻宋依依,上次如果不是她偷聽,壞了咱們的好事,這次如何也不會這樣草草收尾了。我看現在那個女人變得太多,她弄那個慈濟會什麼的,可算是出了風頭,給夏侯策幫了不少忙,增光不少,要不要——”
他抬手做了個劃過脖子的冷肅動作,殺氣騰騰。
管弦鳴劍眉星目,身姿矯健,武功高強,殺人無數,平日裏雖兄弟間看著好說話,性子活潑,但殺個人對他而言不成什麼負擔,有威脅的就要鏟除。
本來他對宋依依還頗有好感,自從上次之後宋依依破壞了他們的計劃,管弦鳴就開始反感宋依依。
白無憂猛然看向他,黑沉沉的眼閃過複雜的光芒,從道理來說管弦鳴這做法不無好處,因為宋依依現在的確成了夏侯策的助力,幫了他不少,而且與他們為敵。
而且太平侯也是家資巨富,如果雙方聯合起來,大家就更加艱難,這不是宣王保皇派的人願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