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依依怔了怔,開口回道:“是奴婢,剛剛出來便見到王爺在這,不忍打擾。”
夏侯策回眸,看到她在亭子下麵仰頭看過來,鳳目微斂,似乎有種心事被她遇見的感覺,有些不想被她聽到他吹曲子,淡淡道:“沒事就回去睡覺。”
說罷,他抬腳起身從亭子屋簷上足尖一點,飄然幹淨利落地落在了地上。
看他樣子,似乎抬腳要走。
“王爺!”宋依依急行幾步,跟了上來,囁喏幾句,小聲道:“王爺,您,不開心嗎?”
夏侯策挑眉,回眸看著她,沉聲道:“本王開不開心,你問來又如何?”
宋依依也不知道怎麼就問出這句話,隻是不知道為何,就是不想看到他孤寂的樣子,讓她總忍不住想上前去擁住他,溫暖他,讓他不再那麼淒涼。
“您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情,可以跟奴婢說說嘛,俗話說的好,這什麼事憋在心裏才會越來越不開心呢。說出來就好了。”
宋依依大膽地道,烏黑的杏眼水亮亮地凝視著他,唇角帶著笑容,認真地道。
夏侯策聞言,不由得有些感覺奇怪,回眸認真地看著她,問道:“你這小丫頭,膽子倒大。本王為何要把心事跟你說?”
說著他並沒有馬上就離開,而是走到一邊池塘邊,在石凳上坐下了,看著池塘裏的荷花,神色淡漠。
“這個——”宋依依見他沒走,上前一步追了上來,在旁邊坐下,支著下巴拿著片小石子砸進池塘裏,濺起一陣水花,幾隻青蛙呱呱跳著蹦遠了去。
夏侯策看著她的動作,眸光帶了點笑意。
這調皮的丫頭。
“你就當我是個樹洞啊,把煩惱吐幹淨了,就開心了,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宋依依看向他,笑道:“本來我也有點不開心的,我就發泄下就好了。”
夏侯策嗤笑一聲,樹洞,虧這丫頭想得出來。
“你發泄的法子就是欺負青蛙麼?”
“不是啦,我不是故意的。”宋依依忙擺手道,“王爺,奴婢不是說這個,當然你要是想欺負小青蛙也行啊。”
夏侯策挑眉,“本王要是想欺負你呢?”
“……”
宋依依瞪圓了眼睛,嗬嗬幹笑了兩聲,“王爺真會說笑。您這麼英明神武,怎麼會欺負我這麼個小丫頭呢。這可有損您的英明啊。”
夏侯策低哼了一聲,把玩著手中的玉簫,“你憑什麼以為本王要拿你當樹洞?”
“這個,奴婢是您的丫頭啊,您說什麼奴婢都聽著,有什麼煩惱就說吧,奴婢就是樹洞,隨便您盡情吐槽。”
她一本正經地說道。
夏侯策看向她,見這小東西這會子杏眼炯亮,烏黑的眸子水潤潤的,像一丸黑水晶,那般透亮,看著他時像整個世界裏隻剩下他一般的全然無垢。
這樣的神態讓他一時間有些失神。
就是這樣的神態,讓他每每沉淪,仿佛她整個世界隻剩下他,全然的信任。
舍不得,舍不得這樣的她,他很想擁有她的一切,讓她從此以後整個世界裏隻能看見他,貪心地想霸占一切。
每每總是這樣,她就像個小太陽,照亮他的心房,黑暗中總舍不得這樣的光亮。
每次當他下定決心做選擇時,偏偏她就這樣噓寒問暖,溫柔體貼,讓他舍不得就如此放手。
“你叫什麼名字?”他忽然問。
宋依依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這麼問。
“我……我叫晚晚,宋晚晚。”她沉默了片刻,還是說道,這話半真半假。
是的,她叫宋憐晚,這是她上輩子21世紀的名字,無法割舍的一切。
晚晚,她的親人都這麼叫她。
私心裏她很希望他也這麼叫她。
隻是,她也覺得這種想法是種奢望。
夏侯策看著她,許久,忽然道:“晚晚,是麼,為何叫晚晚?”
宋依依怔了怔,“我娘說,我是晚上生的,所以叫晚晚。王爺你呢?”
“我?”夏侯策沉默了起來,“我的名字?”
他為什麼叫這個名字,策字,其實代表了一種想法。
“因為當初那個男人希望我是個文可安邦無可定國,設計之策的男人。”夏侯策忽然開口道。
宋依依便道:“這是個好名字,策,算無遺策。當初王爺的父親對您也是寄予了很大期望呢。”
夏侯策嗤笑了一聲,神色有些冷淡:“什麼期望,不過是個笑話。”
宋依依蹙眉:“為什麼這麼說,我覺得這個字很好啊。”
夏侯策冷笑道:“我的名字,是祖父起的,他,當初我出生時還在外麵花天酒地鬼混。”
宋依依頓時語塞,頓了頓道:“嗬嗬,這個,那是做的不好呢。”
夏侯策淡淡道:“你也不必替他說什麼好話,那個男人本就是個不負責任的人,對家庭妻子兒女從來就不算什麼好丈夫。”
宋依依一時不知道如何接話,不管怎麼說,那人是夏侯策的父親,他可以說,但是她不能跟著去非議。
於是她隻好轉移了話題,說道:“王爺今天為何心煩呢,說出來給我聽聽,就算是分擔煩惱了。”
夏侯策看了她一眼,掌中取了片小石子,也學她的樣子扔了出去,落在水中,濺起一片蛙鳴。
“沒什麼。”